“病人刚醒过来,体征指标正常,接下来再在医院观察几天,看看有别的问题没。”医生检查完,交代了两句便准备离开病房。
蒋彦明还有些心虚,不敢直面蒋彦辞那张冷峻的脸,只能装模作样地说:“彦辞哥,你跟嫂子说话,我去送送医生。”
医生见他这样的做派,跟之前不一样,也懒得戳穿他,跟着他一并出去了。
被留在病房里的宋方方也是个纸老虎,程以时躺着的时候还能装模作样出出威风,现在见人没事,哪里还想呆在病房里,见蒋彦明扯了个理由出去了,急忙也找了个借口说要出去:“彦辞哥,我去给嫂子打点热水,嫂子刚醒过来,你陪嫂子说说话。”
蒋彦辞还没说话。
“嫂子,彦辞哥难得从部队回来,你们赶紧说说话,我就不打扰你们了。”宋方方也不等他开口,转而又跟程以时说了两句,就拎着暖壶跑了。
那慌忙离去的人就像是被什么野兽追赶似的。
程以时心道,可不就是野兽?
这么一想,一看不苟言笑的某个男人,再看那个匆忙离开的身影,再一琢磨之前她说的那段话,瞬间明白了其中意思,无语地扯了扯嘴角。
让她跟蒋彦辞说话,要是没有小说的事估计还能成。
现在么,她回忆了一下小说中,蒋彦辞为儿子报仇的那些事,想了想决定还是算了。
还是不要开口了,省得生气。
一肚子坏水的夫妻俩一走,病房中再次变得安静。
蒋彦辞自然也能够感受到程以时情绪当中的怒气。只不过程以时不开口,他即便有心想问,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病房里依旧寂静。
程以时头上还缠着绷带,半靠在床上,面色苍白,脸颊没什么肉,嘴唇又干又白,一点气色也没有。
与之相反,坐在病床上的蒋行舟则是一副精神充沛的模样,眼睛睁得又大又圆,专注地看着她。
“妈妈,你终于醒了!”虎头虎脑的模样一开口则是软乎乎的小奶音。
程以时的注意力自然地转移了过去,再一看小人儿虎虎的模样,又想到那本书,心情一言难尽归一言难尽,不过面上的表情总算松软了些,松开眉头软声道:“嗯,没事了。”
“没事就好了,我就知道妈妈会长命百岁的。”蒋行舟眼睛一眨,把头往前凑凑,“妈妈还是很漂亮,小舟想妈妈了。”
八杆子打不着的话,被他连到一起,竟让人有些哭笑不得。
不过事实证明程以时还是很受用他的话,调整了一下姿势,手上一动,把小人儿揽到怀中,对他说:“妈妈也想你。”
蒋行舟也不害臊,当即扬了扬眉,大声地说:“我知道。”
到底是很久没见,母子两个这么一抱,病房里一片温情。
蒋彦辞注视着母子俩,周身冷峻的气息也消融了些。
只不过这场温情也没持续很久,蒋行舟再小也是个有分量的小团子,还包扎着绷带的身体也承受不太了。
程以时把小家伙放下,小家伙的注意力很快就跑到了别处,坐在床上仰起头说:“妈妈,如果你想我了,那你能不能给我做白糖饼吃?”
程以时:……
果然,能做冤种男配不是没有原因的。
“做。”
蒋行舟闻言,差点要从床上蹦下来。
程以时一时心情复杂,接着抬头又看了一眼站在床头一副沉稳持重的蒋彦辞,她眼神中的情绪更是不能只用复杂来形容了。
“有事?”蒋彦辞察觉到她的目光,沉声询问。
“没事。”程以时摇摇头。
“那先喝点水。”蒋彦辞的眼神逡巡一圈,最后放在病床旁边那张小柜子上面的搪瓷缸子,然后弯腰拿起暖壶,挽起袖子,拿掉壶塞,沸腾的热水注入到搪瓷缸子中。
注水完毕后,他又将缸子里的水倒掉,一边倒一解释:“先用热水把缸子烫一下。”
他的声音还是跟以前一样,低沉动听,程以时心想。
等烫过一遍缸子,蒋彦辞才又往搪瓷缸里添了水,然后把暖壶的塞子重新塞上,放到柜子上后,这才把搪瓷缸子递过来,说:“水不烫,可以直接喝。”
不过,程以时并没有想要接过那杯水的意思。
蒋彦辞顿了一下,又低头看了一眼手里的东西。
搪瓷缸子上印着一副“劳动工人光荣”的图画,缸子四周更没有什么磕碰的痕迹以及划痕,看得出来,应该是个崭新的东西。
只不过,从程以时的反应来看,这个搪瓷缸子应该是被人用过的。
这个病房之前也只有蒋彦明跟宋方方待过。
不知想到了什么,蒋彦辞眸色沉了沉,转头把搪瓷缸子放到柜子上,对病床上的人说:“等会儿我再去买个新的杯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