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雨总在不经意间飘来,迷迷蒙蒙间起了一副水墨画卷,行走在画卷中的人,行色匆匆,没有半分的闲适。
“过了前面的榕林就是埋骨地,昨日傍晚我和赵师弟在那里见到了一位师弟,夜色遮掩,我们又不敢跟得太紧,稍一转眼,那些人都不见了踪影。”平素月同华韶说道。
华韶微微点头,“想来是那埋骨之地有蹊跷,一路走来都不曾歇息,前面恰好有个避雨的去处,先去躲躲。”
几人都没意见,一同往那破烂的木棚走去。
“春意寒,我去找些柴禾生些火,白日里也不怕被人发现。”赵明苍放下手里的剑,走向雨中。
平素月追上去将带来的油纸伞给了过去,目送着赵明苍的身影远去在苍翠榕林中。
“这里是整座信幽城中最有生机的地方了,城中的人都说那是因为有死人的血肉滋养,方有这等好土地。这里生机无限,和其余地方格格不入,反而透着一丝说不出的怪异。”许暮晚闲着没事,和旁边静坐的华韶聊着榕林。
华韶反而是不以为然,“或是埋骨之地吓退了很多人,没有遭到灾祸的地方,自然自由蔓延生长。”
“华姐姐,要是阿崖,肯定会附和我聊一些奇门遁甲的怪闻,说到这个,我想起了那年在南岭出现的闹鬼传闻......”许暮晚说着自己先笑了起来没有说下去了。
像是被勾起多年前的少年游侠年岁,华韶也轻轻笑了,“不过是个游方术士做的局,被你识破后,反而做了个局中局,吓得那术士连连告饶,丑相百出。”
“谁让他先欺瞒作恶,我没要他一条命算好了,那天晚上的南村酒宴我永远忘不了,是我这些年最开心的一天了。”许暮晚说到后面有些伤感起来。
平素月默默地听着,大抵猜到那个阿崖大概就是那日她们去祭奠的好友,物是人非,故人不在,伤怀不过如此了。
许暮晚笑着笑着眼底的落寞渐深,右手不自觉地握紧了手里的剑,“后来,我喝过很多地方的酒,再也没那个滋味了,好喝的终归不是酒,而是和谁喝酒,在哪里喝酒。”
华韶偏过头去看落寞神伤的许暮晚,想说的话被抱着柴禾匆匆赶来的赵明苍打断了。
赵明苍放下手里的柴禾,开始蹲下来生火,窜起的火苗很快燃了起来,那一丝的寒意也消散在篝火中。
原以为歇息一阵就停的雨水反而越下越大,雨声混杂着时不时的滚雷声,消弭了其余细微的声音。
“这雨也不知何时停。”赵明苍忧心道。
华韶反而没有那般焦急,“赵师侄,你来宗门几年了?”
“我来宗门恰好十年了。”赵明苍如实道。
华韶手里的枯枝被一折而断,“那你是何时效命平栩司?是十年前,还是进入宗门后?”
一言落,赵明苍神色猛地一变。
平素月震惊地盯着华韶,“长老,您说什么?”
华韶环顾榕林缓缓拔出了剑,“那日,在寻寒峰,林漫漫是因为撞见了你和平栩司的人的谈话,被你一掌打落下山崖的。我原以为是身份存疑的施年,对她一直有戒备之心。这次下山,我特意要你和施年一起来,一来探查,而来查你们。”
平素月已经完全不能用震惊慌乱来形容现在的心情,她想要质问,可完全不知道怎么开口。
“直到昨晚在那荒村,我见到了林漫漫,她想起了那日的事情,说有人将她打落下山,而那隐约的谈话声嗓音是男子的。再听完施年和林漫漫的地下城一行,我完全就确定宗门的内贼就是你!掌门那样的要紧闭关时节,要不是你透露出去,又作内应,掌门哪能那么轻易就身死!”华韶越说怒火越是压不住。
赵明苍的伪装也不再继续下去,“我是平栩司的三十三司主,华长老,你果然是聪慧至极,心思缜密非常。”
平素月喉咙一哽,“为什么?”
“立场不同,无论对错。”赵明苍不敢去看她的眼。
华韶剑指赵明苍,“你身后的人呢?叫出来。”
不等赵明苍说话,榕林中已经冲出了好几人来。
“华长老,榕林和埋骨地已经布下了离巽大阵,你们今日是跑不出这里的,平栩司的令就是要你们的命,连着那楼中的人一个也不能放走。”赵明苍平静地像是在说最平常的事情。
平素月失控地道:“他们也曾是你的师弟师妹啊!”
赵明苍没有回应她的质问。
“你们为何非要掌门的命!你真以为你们平栩司实力大的我们宁星楼不敢为敌?”华韶追问道。
赵明苍道:“观楼主的事情我不清楚,但平栩司明面上未曾说是替大梁效命,但实际就是大梁的刀,替大梁斩除江湖中的不服者,宁星楼再强,也是脱逃不了天下大势。”
华韶冷笑着不再和他说下去,手里的剑开始刺向赵明苍。
赵明苍自知不是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