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长林院,灯火已经次第亮了起来。
薄薄的细雪揉碎在了凛冽的寒风,落了她一肩头。
施年一关上门就急忙点燃了炭火,谁知道这宁星楼入了冬这般的冷,炉火一旺,屋子里的寒气慢慢下去了。
给她寄信的有三个,最让她诧异的还有宋寂眉的来信。
宋寂眉的信和她本人一样的简短,似乎透着信笺能瞧见她端坐在桌前,提笔蘸墨给她写信的场景。
“潭州一别,已有数月,不知施师妹剑道进境如何?拜师一途,贵在勤勉不息,下次一见,再来问剑。”
施年笑出了声,宋师姐也是个剑道的痴儿,也不问候问候她在这里过得怎么样,张口就不离剑道,不过字里行间的鼓励和关心她还是能感受到,嗯,很符合宋师姐的一封信。
她扒拉扒拉抽出了让林漫漫激动地两眼冒星的信,一个空信封专门用来装金叶子也就齐二憨能这么干了,里面的金叶子还被林漫漫以还钱的理由顺走了一些。
“施年,你在宁星楼呆的怎么样?缺不缺钱?我和你说,宁星楼在弟子俸禄这方面是出了名的抠搜!你要是缺钱尽管找我!我最不缺的就是钱!最缺的就是自由!”
施年都能想到齐二憨在写信时候的控诉,他这一回去,齐家的人肯定是拘了他在家,也不知道他现在有没有突破初天境。不过有了这么一个钱袋子的朋友,那日子还是过得舒心。
最后的一封信就是小道士的了。
施年漫不经心地打开,几朵半干枯的红梅顺势落在她手心,红梅虽然已经是干枯了的样子,但还保持着原有的鲜艳。
“近来乱穹山的红梅开了,闲来无事挑了几朵顺眼的,用法子制成了干花,独自观花不如邀人一起,要是来得及,明年暮春,乱穹山中红梅依然。”
嚯!用几朵干花骗她千里迢迢过去赏花?
小道士在山上的日子怕是真的无聊到了极点。
不过,手里的红梅殷红地晃住了她的眼,竟然生出了想要去乱穹山的想法,去见一见梅花也好。
晚些时候,林漫漫提着食盒美滋滋地走了进来。
施年手里还捏着那几朵红梅在细看,完全没去管忙来忙去的林漫漫,直到手里的红梅被抢去了一朵。
“哪来的红梅啊?还保存的这样好?好漂亮!要是我们山上再冷一些,估计也有红梅吧!”林漫漫好奇地左右看着,没等看完,手里的红梅又被施年拿了回去。
“还冷?我可受不了。真是有钱了,伙食都好了啊。”施年把红梅放在了小布包中,绕到桌前啧啧称道。
林漫漫坐了下来托着下颌笑嘻嘻道:“多亏了你那个出手大方的朋友!我还是喜欢金叶子,红梅好看是好看不能吃。”
施年在心里笑了,要是小道士听了去不知作何感想。
托着金叶子的福,两人在长林院过了一段非常舒心的日子,一转眼已经是年关了,山上不少的弟子都准备回去过年了,连林漫漫也在收拾收拾准备下山去她大姨家里过年去。
“施年我走了,你一个人不会无聊吧?”林漫漫穿戴整齐,皱起了细细的眉,关心地看着抄手送她的施年。
施年佯作不耐挥了挥手,“去吧去吧,记得多带些好吃的回来,我在长林院,没有你叨叨叨不知道多舒心。”
林漫漫撇了撇嘴,把披风的帽兜戴好,慢腾腾地跟着前来接她的一群仆从离开。
风雪一起,山里冷得很了。
施年眼神微黯地转过了身,独自往长林院的方向去,一路上遇到不少结伴回家的弟子,那份孤独感一下上来了。
院子里的灯火都熄灭了好些,倍添一丝萧然。
她落寞地推开门,一下呆住了。
“我说吧是闻着味来的,饺子刚下的。”乔谧温和地同旁边还在包饺子的平素月说着话。
平素月也招呼着她笑道:“师妹过来坐啊。”
“你们没走啊?”施年坐了下来。
平素月笑了笑,“我家里也就我一人了,往年都在山上和师父......今年不一样,今年和你还有师祖一起过。”
原来竟然是这样,也和她一般是个天生天养的孩子,可瞧着平师姐那温和从容的模样,这些年她在宁星楼是过得很好的,那位有过几面的观楼主想来也是个心善的。
热气冒出,锅中的饺子也慢慢浮了起来。
平素月还在厨房寻来了一坛果酒和别的吃食。
“过去山门不让喝酒,今日是除夕不同,来,我给师祖满上,师妹你也喝点。”平素月给两人倒上酒。
施年端起酒杯小小的喝了一口,这酒的味道是真的不错,她一口喝完,又给自己满上,顺带着捞起饺子分给了两人,自己也插起一个放入嘴里,温热的饺子下了肚,那些孤独和落寞一下化作了无影无踪,留下的是遍布四肢百骸的温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