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日后,潭州城的祸乱终于是彻底平息。
楚王马尹经过这等血战,养伤其间和梁国决裂,不再臣服,肃清朝野同时,秣马厉兵,静待梁国发兵来犯。
施年趴在窗台百无聊赖地数着院子里的花又落了几朵,昨夜风大雨大的,落了一院子的花瓣,也不知道宋师姐看见了,是不是又要心疼了,想到这里,她顿时来了兴致,穿上鞋就要出门。
宋寂眉的屋子就在她的隔壁,她兴冲冲地推门进去,一下意兴阑珊了,屋子里收拾的很干净,该拿走的都拿走了。
她还没缓过劲,齐逐尘“噔噔噔”跑来了,一脸的失望,在他后面进来的是张亦怀。
张亦怀轻声道:“宋师姐天还未亮便收到师门传信,来不及告别就离去了,我是左右睡不下,恰好遇见她了,她要我同你们道一句,山高水长江湖远,终有再次相逢时。”
“我还没好好谢过她那夜相救的恩情,她就走了,江湖很大,山高水长,或许一转眼就是再也不遇了。”施年有些怅然。
齐逐尘也失落地坐下来,“毕竟我们也是有过过命的交情,怎么突然就走了,还有,施年,你别这样说,只要想见,我们总会遇到的,就像你也可以去江南齐家找我的!”
施年斜了他一眼,“你也要回家了?”
“是啊,我爹都给我写了好几封信,就是我都偷偷压下去,这回我爹又发了信,我要是再不回去,要被打断腿咯。”齐逐尘想到回去的种种,一下子生无可恋。
施年过去在江湖来来往往的,极少有牵挂不舍,这回江湖里面走了一趟,热热闹闹一程,突然间都要离开,她那份惆怅茫然再次占满心间,她呢,都不知道何处可去。
她故作不在意坐下来给自己倒上茶水,刚要喝被张亦怀拿走了,她心情本来就低落不开心道:“怎么了?”
“你大病初愈,不能喝冷茶,要喝,等下烧了再喝。”张亦怀也坐下来,恰好和她相对。
施年听着这话太耳熟,仔细一想,宋师姐也说过。
可小道士不是宋师姐那样冷情下的和善,这样的话说来,她听得有些不大习惯,不过还是顺手放下了茶杯。
“你呢?你那位师兄都还没走,是要把你接回去吗?你这一回去,我猜啊,八成是不能下山了。”施年明明是开着玩笑的口吻,可心里怎么也欢喜不起来。
张亦怀把玩着手里的茶杯眼眸低垂,“是啊,想要下山,怕是不易了,这回我师父非要亲眼见我入了知天才可以。”
悟道境后天到知天境,看似就一重相隔,实际上很多武者一辈子也突破不了,而一旦破境,接下来大道通途了。
施年伸出右手掩下心情笑道:“那起码要三年五载了,把手给我,我给你解蛊,不然可没机会了。”
“三年后,再相见日,你给我解。”张亦怀道。
施年怔怔好会儿,抬眸轻笑道:“好啊。”
“什么蛊虫?亦怀,你被种下了蛊虫?为什么不要施年给你解开啊,那多难受。”不明就里的齐逐尘着急插/嘴道。
不待施年给出一个爆炒栗子,张亦怀已经先动手了。
“亦怀!你下手太黑了!痛啊!”
“都说了万事不要好奇多嘴!”
“确实是这个道理。”
“你们!!!过分!!”
斜对面的院子里,正在清修盘坐的张亦冲缓缓睁开了眼。
这群少年笑声实在太大,都传到这里来了。
涵松把手里的行囊堆放一起抬头问道:“三师叔,东西我都收好了,我们今天就走吗?”
张亦冲微微笑道:“不急,明日再走,你小师叔这一走,没有三五载是下不了乱穹山的,总要给他留一些时间告别。”
“和施姑娘告别吗?小师叔第一眼见到人姑娘就说好看,糟了,小师叔该不会真的动凡心了?那可不行啊,他可是师祖点名要他继承道统的,可不能入红尘。”涵松开始纠结起来。
张亦冲哑然失笑摸了摸他的脑袋,“小小年纪,说起话,老气横秋的,是要道统剑道,还是要这入红尘不休,都是小师弟的选择,师父是个通情理的人,不会强迫小师弟的。”
“真的?我看师祖平日里对小师叔好凶的。”涵松托着小脸一脸的不太相信。
张亦冲笑道:“我们乱穹山曾有一位师叔祖,他便是在此事抉择上没有理顺,到最后道心坍塌,早早殒命。师父曾亲身经历过,对这类事情不会多加干涉。”
“我知道我知道,小师叔还是他老人家给卜出来的,原来是这样,我明白了。”涵松一副恍然模样。
张亦冲笑笑不再说话。
斜对面那里,几个少年已经结伴出去了。
潭州城的大街小巷又恢复了一些生机,只是偶尔的裂缝能见干涸了的血迹残存,劫后余生的楚国子民脸上都是后怕,能开设的店铺也没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