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停战协议的优先生效,誉都北郊的流民营被拆除。
无人知晓那位蛮横霸道的督办被调职到了何处,再也无人知道两年来,他是如何给薛仁甄选猎物的。
也不会有人知道流民一夜之间消失,是因着哪位大善人,趁着夜色给分发了盘缠,让他们可以安心归家了。
但也并不是随着战争的结束,所有罪证都会被掩埋,所有功绩都会被遗忘。
很快柔然使团入都的时间商定了下来,选在了夏至这天,很快他们就要从柔然动身,过碧落关,入宁西、经观业郡、出垆州从西郊入皇城。
安书未近日因为小叔叔的即将到来,心情愉悦,练武也更加勤勉,想着到时能好好表现一番。
不得不说虽然是自保的防守招式,但白意洲教的真的很受用,发簪虽小,但尖锐灵活,出其不意。
针与刃的区别,在于避让撤力时招式有所不同。
针,以点发力,需配和步伐避让,找其疏漏,不知为何安书未总觉得不得其法。
还是薄刃更有较量之间的拉扯感,双面开刃,在抵挡退时,也能给对方造成损耗,安书未更喜欢用薄刃。
对此,白意洲只是笑笑,他要教给安书未的东西还有很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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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日郡主下课刚回府,就有人到访。
辛言不知所措:“郡主,来人自称是御史大夫,喻大人。”她从没见过这位德高望重的朝中重臣,慌忙向郡主禀报。
该来的还是来了,从前父亲有提到过他的这位恩师,待自己入都后,都刻意避开与朝臣的接触,尤其是害怕年事已高的喻大人被卷入这场仇恨中。
“知道了,你先去前厅,切莫怠慢,我收拾一下就来。”
“是。”
安书未支开辛言,对在一旁如站岗一般的烟岚耳语几句。
烟岚:“是,属下这就去办。”
如此今日的训练得推迟了,只能让烟岚带着糕点上门,早些告知这位私人师父。
前厅中喻百川时不时看向门的方向,手中的茶盏拿起,又放下,来之前他想了很久,本可以放任宁安郡主自在随性的活,可既然太后已有意立储,那便马虎不得。
事关大煊的未来,他不能纵容如今的局面再延续到下一任君主身上。
并未就等,安书未便一脸懵懂稚嫩地走进前厅,她礼数周全:“宁安见过喻大人。”
“老臣惶恐,郡主请上座。”喻百川发现郡主并不似传言那般顽劣,不过也有可能是认生,喻百川努力露出和蔼可亲的微笑,不想让郡主初次接触就生了逃避的心。
安书未装作全然不知他是谁的模样:“不知喻大人突然到访,所谓何事?”
“郡主大概有所不知,老臣从前教过您的父王与兄长,他们啊,都才识过人。如今郡主您也即将被委以重任,老臣便斗胆前来。不知您可愿由老臣辅导您的课业,老臣相信有您父兄为榜样,您也必将成为德才兼备之人。”
喻百川讲所思所想全盘托出,满目期待地看着这位即将入仕的少女。
少女听闻是增加课业,微微皱眉:“喻大人,您所言之意,可经过我皇祖母的同意?”
“回郡主,老臣贸然前来,不曾请示过太后。”喻百川虽然为难,还是如实相告。
他又见宁安郡主松了口气,心便凉了一大截。
“喻大人,宁安谢谢您的好意。您既是我父兄的老师,日后我也必定敬您如师长。可这授业解惑之事,宁安还需得问过皇祖母的意思。”
“这……实不相瞒,此事太后想必不会同意。郡主尚且年轻,这各种缘由老臣不便细说与您,可还是希望您再考虑考虑。”
喻百川还想再争取一下,不料郡主坚持不会违背太后的意思。
“若是皇祖母不赞成的事,御史大人也不必相劝,今日宁安就当作您只是来叙旧的。”
这是最明确的拒绝,见郡主对太后如此乖顺,喻百川只能作罢,多留无益。
“郡主,那老臣就不多叨扰了。”他起身行礼告辞,脚步比来时沉重的多,再多的不甘心也只能生生咽下。
安书未看着他缓缓离去的背影,心里又何尝不是揪扯着的,喻百川远比她想象得要苍老的多。可纵使不忍心,也不能表现出来分毫。
一旁伺候的人定有眼目,她必须拒绝的干干净净,才不会让太后疑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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喻百川上年纪后,有晚饭后散步消食的习惯,今日还特地喝了两杯养生的药酒,独自一人出来遛弯时,与一般普通小老头无异。
他如今身体还算硬朗,在朝堂上受过的挫败感也不少,沿着府邸后门外的小溪缓缓漫步,现下的晚风也十分舒适,心里的郁结便舒缓许多。
这事急不得,来日方长。
喻百川像往常一样,在溪边一会有节奏的拍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