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雨落在人身上,如同刺骨的冰块。
曹老太家背后就是被开荒过的大山,由于这场雨下了有半天,原来干涸的泥路如今已烂如沼泽。
噪杂的雨声中,凌乱的喘息混杂其中。
沈语喃被勒着艰难走了百来米,她没有穿鞋,双脚磨在凹凸不平的地面上,疼的不行,身上的睡衣也湿的透透的,她现在已是躯体冰凉,四肢无力了。
半分钟后,她被带到了一片梨树地的尽头,光头确定没有警察追上来,距离也已经拉得差不多了,才终于不打算再在她身上耗费力气了。
他回头对黄毛说:“行了东子,把人放了,我们分开跑,分散点警力,能不能逃过就看命了。”
“行,你小心点!逃过这劫的话,我们手机联系!”
黄毛呼吸粗重,马上毫不怜惜地甩开了沈语喃,和光头转身各自飞奔了。
他们手握小型电筒,一瞬间光影交错,远处的警察见状,终于拔腿而来。
被甩开的沈语喃没能站稳,重重地摔到地上滚了两圈,接着就是一阵强烈的失重感袭来,很快,“嘭”的一声响起,水花四溅。
她坠入了一个宽阔的水潭。
分秒之间,整个世界都黑暗了,沈语喃听不见也看不见,无法呼吸,站不起来,陪伴她的只有无尽的冰冷、恐惧与无助。
她想起之前曹老太说,这水潭以前很受小孩子欢迎,每到夏季孩子们都会抢着来占地游泳,直到去年有个村妇在这里自杀,就再也没人敢来了。
沈语喃胆战心惊,用尽了全身力气挣扎,可任凭她怎么努力都无济于事。
她如坠深渊,感觉时间过去了很久,久到她快要窒息,看到了鬼门关,都没有迎来希望。
就在她意识即将模糊时,有股暖意蓦然紧紧包裹住了她的脚踝。
凭感觉,那是人的手,掌心宽大有力,它将她往外一拽,而后抓住了她的手臂。
“哗啦!”
刚出水面,一束刺眼的灯光就扑面而来。
沈语喃还没反应过来,嘴上被塞了许久的东西就被抽走了,她脸部的肌肉一下子变得轻松,呼吸也顺畅了。
她愣了几秒,紧闭的双眼缓缓睁开。
借着来人套在脑袋上的小电筒,她看见了男人潮湿坚毅的脸庞,是无边黑暗之中的唯一一抹亮光。
他捧起她的脸,检查她的头部和颈部,那锁起的浓眉,起伏不定的胸腔,幽深冷冽的眸子都犹如一瓶安神剂,令她快要崩裂的神经骤然放松。
心底的惊恐被劫后余生带来的酸涩取代,直往泪腺涌,此刻除了想要从这个跟她最信任的男人长的一样的人身上摄取安全感以外,沈语喃什么都不会思考了。
她几乎是反射性的一头扎进了商泽怀里,双手抵在他的胸膛上。
突如其来的投怀送抱让商泽怔了下,冰雨寒风中,他的双手僵着空中良晌,最后推开了沈语喃。
“你安全了。”
他的声音没太多感情,胜在低沉动听。
沈语喃木木站着,潭水没到了她胸下,她长睫下垂,脸上雨泪难分,整个人像丢了魂魄。
商泽抓起她的手臂,带她离开了寒冷彻骨的水潭,而后默默将她手上被打了几个结的绳子解开。
女人纤细的手腕上出现了红红的淤痕,浮着淡淡的紫色。
商泽眼神微凛,抬眸打量沈语喃。
她的脖子还渗血,浸了水的睡衣重得直往下坠,映衬出她瘦削的骨骼。一路上又淋雨又泡水的,她已然冷得颤抖不止,面无血色,嘴唇也发了紫。
商泽眸色阴沉,动作利索地脱下自己身上的雨衣,将其甩到了沈语喃身上,“穿上。”
因为雨势大,他的声音不小,听起来有点儿凶。
沈语喃轻愣,木讷地将两条手伸进袖子里。
商泽没有替她拉链子,只把帽子罩到她头上,用很严肃的口吻问她:“他们碰你了?”
沈语喃迟钝了一会儿,总算稍微缓过来一些,抱起双臂摇了摇头。
商泽又问:“除了脖子,还有哪里受伤?”
沈语喃还是摇头,其实有没有,她自己也不清楚,她只清楚自己现在冷得不行,牙齿都在频频打颤了,脑子运转缓慢。
商泽的脸色很不好看,他沉默片刻,又拽住了沈语喃的胳膊,往离开的小路走去。
沈语喃如提线木偶被他拉着走,没走几步就一个打滑,半个身子萎了下去,裤子都沾上了泥巴。
她正欲站起来,商泽就一把将她拉起,接着她两脚悬空,猝不及防被他横抱了起来。
沈语喃心口一跳,难以置信地看着商泽,那些被惊险夺走的意识仿佛一下子全都回来了,她恍惚间有种穿越时空的不真实感。
这回距离近,她看得清楚多了,眼前的警察,无论是声音、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