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小夭散步了半个时辰,却看见相柳在漆黑的长街尽头等她。
小夭让暗卫们都回避,包括小七小八,和相柳并肩走着。
“怎么了,特意下山找我。”小夭握住他的手,他的手很暖,他们就这么漫步。
相柳的眼睛很亮,如同星辰,“你一直有话想和我说,却一直不说。今夜我把军营里的事全都处理了,倒是有空听你说,正好我也有话想和你说,不如你先说,如何?”
小夭纠结了一会说:“我一看着你就说不出话。”
相柳笑了笑,牵着小夭一路走到了一个很狭窄的巷子,进去了一间小屋子,屋里被炭火烤得暖和,有一桌案,上面摆着几坛酒。
两人沿着桌缘坐下,相柳倒了一碗酒,对小夭说:“这酒是特殊炼制过的烈酒,一杯就能醉人。有些话我说不出口,你也说不出,不如喝了这个,兴许就能说出口。”这酒可以让人说真话,是很稀奇的酒。
小夭嘲笑地说:“这也太直接了,这就是你想出来的好办法?”
相柳只笑说:“怎么,不敢么?”他的眼睛里意味不明,却如同星辰。
小夭笑说:“你这激将法倒是用的很好,俗话说一醉解千愁,我好多年没醉过了,今天陪着你醉一次倒也无妨。”
小夭大气地喝了好几碗,相柳也陪着她喝。
眼瞅着小夭慢慢醉了,相柳突然问:“你喜欢防风邶吗?”
小夭表情有些呆滞,软软的说:“喜欢。”
相柳听见这个答案,犹豫不决一瞬后,他问:“你最想和谁相伴一生?”
“相柳啊。”小夭迷迷糊糊地说。
“相柳和防风邶你喜欢谁?”
“你们不是一个人吗?防风邶是无拘无束、自由自在的相柳,相柳是孑然一身、背负情义的防风邶。不管是哪个,我都要。”小夭说。
相柳自己喝了一坛酒,缓缓捧住小夭的脸,轻轻问了他最想问的问题:“为什么喜欢我?”
小夭眼神迷蒙,慢悠悠地说:“以前和你说过,我无力自保,无处可去,无人相依。这不是假话。当时,我心知肚明自己是赤宸的女儿,无力保护那个身份的自己;天大地大,却饱受追杀和唾弃,走遍大荒,四海为家;人海茫茫,只想依靠自己,只愿意相信自己。”
“但是我遇见了你,你和我一样。你看似有力自保,却抵不过天下大势,绝路一条,毫无希望;你看似有处可去,实则孑然一身,独行茫茫天地,游荡九曲红尘;你和我一样只依靠自己,人们因为你妖怪的身份轻蔑你、害怕你。”
“天地间没有比你我更像的人了,我从几百年的人生里学会了爱自己,你是另一个我,我如何能不爱你?”
“你做的一切是为了我。”相柳轻声问,眼里是化不开的深情。
小夭的眼神依旧迷蒙,笑说:“是为了我们。我不信命运让我遇见你是为了让我看你死去,我不信我们一起,还能在这绝路里找不到希望。”
相柳紧紧抱住小夭,他的眼睛有些红,声音轻颤,说:“你没醉。”
小夭回抱他,笑说:“你也没醉啊。是你说喝了酒坦白的,你又没说要醉了才能坦白。”
“拿你没办法。”相柳笑说。
小夭轻轻笑说:“你为我做的事,一桩桩我知道的、我不知道的,拿你没办法的事可太多了,我这么聪明都数不过来。我是个好胜心很强的人,你拿我没办法也很正常。”
势均力敌,天生一对。金风玉露,人间无数。
他们的心在一起跳。
回宫的时候,小夭想起什么,歪头对相柳说:“你记得我唱过一首歌吗?”
相柳点头,初见时听玟小六唱过歌,不过只有只言片语。
“那首歌最后说长相守,不分离,我当年唱的时候觉得世上没什么是离不开的,现在也这么觉得,不分离很难,但长相守却可以尽力试试。”
“地上梧桐相待老,天上鹣鹣不独飞。”
小夭语气很轻松,笑问:“郎君愿不愿意和我长相守?”
相柳桃花眼微弯,也笑说:“我对姑娘情深不悔,自然是答应的。”
小夭就这么和相柳牵着手,和很久以前一样,和很久以后一样。
破命运的谜语,看世间的流离,兑换骄傲,执手一生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