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柳冷哼,轻轻甩了甩袖子,不看他,随便地斜倚在小六床上。
小六震惊,你睡我榻上却不挪一下,难不成我睡地上?小六拒绝睡地上,裹了条毯子,蜷在榻角,不甘心地睡着。
半夜里,小六惊觉这是千载难逢的好机会,自己刚才纠结着床的事没想起来。
小六摸索着找来了黑炭,相柳除了是军师还是个将军,战场上被人砍了几刀也不带眨眼的,他打相柳鞭子相柳恐怕也不疼,杀又不能杀,辰荣义军那边会围剿清水镇的,不如拿着相柳最宝贵的面子来报这个仇。相柳不能为了一点这种事就滥杀无辜,正好自己也开心了。
相柳现在正在运功疗伤,暂时动不了。运功一旦岔气,轻则伤上加伤,重则一身灵力尽毁,神志错乱。
他徐徐睁开眼睛,小六正在好准备作案,他轻轻地拍了拍相柳的脸,得意地说:“你小子也有今天啊。”
小六开始在他脸上画画。他一脸温和的笑容,手上却恶意满满,左画画右画画,不满意了还直接拿相柳洁白的衣襟擦拭。
相柳想和小六同归于尽。小六能看见男子的胸腔都在起伏,青筋跳动,却要死活坚持着运功,一动不动。
小六拿出自己珍藏多年的一面小铜镜,笑盈盈地帮他数了一下这张俊美的脸上的眼睛,正好有九只。
小六遗憾地说:“我还是很好奇啊,你这九个脑袋到底怎么长的?你什么时候让我看看你本体吧。”
相柳气得面部的肌肉都在颤抖,嘴唇勉强地吐出几个字:“我要、吃了你。”
小六笑盈盈地说:“吃我没问题,只要你不嫌脏。”顺手将木炭放到相柳唇边,用力涂抹了很久。
小六估计相柳的运功快要结束了,笑说:“我走了,你不用惦记我,我会消失几天,等你气消了惦记着我的好再来找我吧。”扬长而去。
一年多了,大仇得报,小六心情很好。他不害怕过些日子相柳会生气算账,若是相柳真的这么讨厌他,何必留在他这里运功?
但现在人在气头上,他还是躲一下比较好。小六从厨房里拿了点吃的,小心地掩好门,一抬头看见了十七。小六现在看见谁都能笑得开心,十七虽然最近有些奇怪的伤感,但是小六并不在意,冲他笑得分外明亮,十七眼中浮起笑意,刚要溢出,看到了小六脖子上的齿痕,这个齿痕很像是吻痕,几乎没有差别。
十七瞟了眼小六的屋子,眼睛里的光芒淡去,还有些难以置信。
小六没有在意十七的眼神变化,只是冷静下来对十七叮嘱:“相柳在我屋里,别去打扰,他醒了就会走。我有点事情要出门,你和老木说,别找我。”说完,不等十七回答,一溜烟地跑了。
小六怎么也没想到自己随便跑轩的酒窖里,却听到了轩和手下关于他们如何拼死伤到了相柳。
小六本来就知道轩可能是西炎的厉害角色,却没想到这人能随便带着这么厉害的手下。小六确定轩来自一些大家族,甚至皇亲国戚都有可能。
小六身份尴尬,他谁也不能帮,他只好静观其变。
西炎公布过赏金榜,九命相柳比叛军头子洪江的悬赏金额还高,位列第一。洪江是高贵的辰荣王族,任何一个人如果为了金钱杀了他,都会背负天下的骂名。可相柳没关系,他是丑恶可怕的九头妖,所以杀他不会有心理负担。
可惜,九命相柳修为高深,在战场上能以一敌百,就算重金悬赏,也没几个势力能杀。
小六在酒窖里躲了一夜,小心翼翼地离开,他本来计划正好这几天白日去找草药,晚上偷轩家的厨房,但现在听见了不合适的事,只能先远离。想了想,小六如常回到回春馆。
小六溜回自己的屋子,却看见一个人影,小六本觉得可以考虑求饶,但自己才大仇得报,如今对方又不会杀了他,何必呢?
靠近后,定睛一看,是十七。
幸好啊,小六松了口气,问十七:“你在我屋里干什么?”
十七脸色发白,声音喑哑,“对不起。”紧紧地抿着唇,低下头匆匆走出门,还体贴地把门关好。
十七平日也会进小六的屋子,见怪不怪,只是小六刚刚险些认错人才突然问,小六明白过来十七似乎有些过于在意他对他的态度,想了想觉得这可能是童年时期的经历导致,他没继续深想,只是回床上睡了一觉,精神恢复以后好出诊。
十分快意的小六并不知道,相柳离开小六屋子这一日的清晨,先去了水边,默默看着水影里的自己发呆,他的身体在因为生气而颤抖,却面无表情。
法术一挥,他的脸变得干干净净,明明咬牙切齿,却语气平平地对着水面说:“玟小六,这笔帐我们慢慢算,你我有的是时间。”
毛球奇怪,主人似乎在生气中还有一些别的情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