哑村05(修)(1 / 2)

几秒后,副驾驶车窗降下,露出一张中年人的脸。

两人像是知道她在偷窥一样,齐齐看过来。

吴小灯心里一惊。她觉得车里那人有点像堂伯。但是一面之缘,真要细想,她反而记不清堂伯长什么样子。

这点小事她没有告诉家人。这么多年过去,当时的记忆早已淡化,只有那两个人看她的眼神异常深刻——又深又冷,像在衡量一件商品的价值。

演变至今,就变成她对这位堂伯隐隐的畏惧。

“……堂伯,”她道,“哑巴村被雇佣兵占领,是您的人赶走了他们?”

中年人点了点头。

“您就是吴二白?”

“是我。”中年人说道,“小灯,雇佣兵背后那位姓焦的大老板,你对他知道多少?”

吴小灯想了一下,“我知道他姓焦。”

吴二白:“……”

吴小灯继续说:“他好像有点变态,喜欢把人开颅着玩——”

说到这里,她忽然想起当时和她一起神庙逃亡的楚楚,还有不见踪影的楚哥和托尼,“等等——我是来这里取材,和我一起的有三个人,一女两男。堂伯伯,您知道他们现在在哪,怎么样了吗?”

“你是说那几个做纪录片的吗,他们没事。你们几个伤得最重的就是你了。那个叫托尼的已经回国了,现在飞机估计刚落地昆明。”

“啊?”

吴小灯呆住了。

而后她突然特别特别想家,悲伤一下涌上来。说到底这些关她什么事啊,她一没偷拍祭祀二没硬闯神庙,来哑巴村的这一周一直在帮村民的忙。结果同伴们瞒着她去绑架神婆,出事后其中一个又立马回了国。

到头来伤得最重的是她,被抛在东南亚的也是她。好像团队里完全没有她的位置,需要时把她叫来,不需要的时候就弃之如敝屐,像对待一个用来抗刀的工具人。

吴小灯鼻子一酸。她赶紧抿住嘴,可是眼泪已经在眼眶打转。

病房里的几个人还看着她,她觉得很丢脸,撇过头。堂伯呼唤她:“小灯?”

于是眼泪掉下来,啪嗒啪嗒砸在被子上。吴小灯很不好意思地伸手去抹,所以接下来的泪水落在她手背,摔成无数瓣散进医院的被子里。

吴小灯不敢用手去接了。正在她在思考怎么办的时候,一只手伸过来,手里虚虚握着一大团面巾纸。

吴小灯抬起头,泪花让她看什么都有柔光滤镜,可是那双琥珀色的眼睛依然清晰。

是那个浅灰外衣。他拿着纸,说:“擦一擦吧。”

吴小灯狂点头,因为她感觉到鼻涕正在鼻腔里滑动,也许下一秒就会冒出头。她试图屏住呼吸,但哭泣让她鼻塞,意味着她暂时失去了鼻子的控制权。而且鼻管里还堵着干掉的鼻血,鼻涕流出来的时候颜色会很不好看。

她不敢多想,接过纸巾,抽出一张叠了一叠,按在脸上。

那真的是很大一团面巾纸,她甚至没办法把它们完整地包进掌心。吴小灯仰着头,摸瞎单手把它们一张一张展开,抚平,对折,叠好,方方正正地拿在手里。

这时候她用余光瞟了瞟,堂伯他们还在,四个人一个不少,整整齐齐地看着她。

太丢脸了。她自暴自弃把脸埋进厚厚的纸巾堆,屈起腿,呜呜地哭起来。

哭了大约五分钟,她哭够了,慢慢地抬起头。

堂伯他们已经离开了。她松了一口气,转头就见床边坐着一个人,翘二郎腿手肘撑膝盖,支着下巴不知道看了她多久。

吴小灯吓了一跳。

她的惊吓表现得太明显,以致于那个人露出惊讶的神情。他的脸会说话,那种表情,好像在说:这么明显的一个人,这都感觉不出来?

吴小灯看着他,又尴尬又欣喜。

尴尬的是这是个帅哥,在人面前丢脸和在帅哥面前是两种概念;欣喜的是,这正是在后山野地搜救她的人。

“你是……”她努力回想他的名字,“你是刘丧?”

“哦,是我。”刘丧平平板板地说。

吴小灯得以正式地打量他。

他看起来也是二十来岁,头发比她短一些,在脑后扎成一个小揪揪。几缕碎发垂下来,落在颊侧。眼镜挂在领口,眼型很漂亮,虹膜是深褐色,但迎着光的时候,眼珠的反光像熔融的金属,让一双眼看起来炽热明媚。

可是明明优秀的五官,组合在一起却带着说不尽的颓丧。

她的目光太炽烈,刘丧彻底无法忽视,放在腿上的双手搓了搓膝盖,“……二爷和吴邪他们在隔壁,想见的话,我去叫。”

“等一等!”吴小灯叫道,带着哭泣之后的鼻音。

刘丧扶着椅背,看向她。

吴小灯说:“谢谢你。”

“谢我做什么。”

吴小灯真情实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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