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七闭了闭眼,轻声回答:“属下不敢妄议。”
“是吗?”团藏随意地应了一声。
他拄着拐杖,计算的眼神在她苍白的面孔上肆意游走。
阿七强忍着不适感,咬牙坚持。
“宇智波一族昨晚已经被夷平了。”团藏试探。
阿七恭敬地垂着头,没有任何犹豫:“恭贺政变的隐患已被铲除。”
“……哦?”团藏冷声:“你居然没有半分不满?”
阿七语气平淡:“属下没有。”
团藏的视线往下一瞥,落在她瘦削的脊背上,“我派人调查过你的生平……宇智波七。”
搭在地板上的手指微微往内蜷缩了几分。
收敛了慌乱的心神,阿七淡淡道:“大人,我是个没有过去的人。”
“少跟我来这套——”团藏兀自说起,声音冷如利刃,在阿七的心脏边缘反复徘徊,“你的养父有过很多次医疗事故,死者大多是十多岁的少女,这些事……你应该知道的吧?”
“而他在某一天突然暴毙了。”他意味深长地说,眸底暗流涌动。
呼吸扯动着心肺处的伤口,阿七忍耐着伤痛,维持一个姿势不敢乱动。
输液管流淌着的液体带来阵阵寒意,铺洒在白色窗帘上的阳光骤然失去了任何温度,室内静得只能听见钟表里指针转动的摩擦声。
“这就是报应吧。”思考片刻后,阿七气定神闲地回答。
“难怪你会做出那种选择,”团藏往她的方向走了几步,冷声开口:“你和宇智波之间……”
黑色的下摆占据了阿七大部分的视线,微妙的停顿让阿七陷入了更深的紧张中。她屏住呼吸,喉咙间的血腥气不断翻涌。
“原来根本无法共情啊,”团藏慢条斯理地摆弄了一番袖子,目光鄙夷,“为了自己能够活下去而投靠对手,真是个自私自利的孩子。”
气氛依然沉闷。
阿七对他的恶意心知肚明,却只能含糊道:“大人说得对,属下只对大人忠诚。”
一拳打在棉花上,团藏半晌说不出话。
“……”
静默如花开一树般漫长。
半晌后,大约实在挑不出什么错处,团藏才堪堪转回正题:“不管如何,这都是一个很好的机会,希望你不会让我太失望。”
“是。”
“另外,小事自行安排,非必要不见面。”
“属下明白。”
阿七虚弱地咳嗽了一声,再次保证:“属下一定竭尽所能。”
“最好如此。”
没有别的话题可以继续交谈,团藏绕过她,阖门离开。
脚步声在走廊外渐行渐远,最后消失无踪。
沉默了须臾后,阿七松了口气,拔掉手背上的留置针,一瘸一拐地朝窗户走去。她拉开窗帘,被遮挡的暖阳瞬间倾泻而下,落在她微微上扬的嘴角。
她的眼底,横过一支在春日里日渐青葱的花枝,繁花簇簇紧挨。
就像在那场清晰的梦境里一样,那么明朗。
***
宇智波被夷平,活下来的,除了费劲心机的阿七,还有个小孩子。
阿七知道那是宇智波鼬的弟弟,宇智波佐助。
她曾经在警务部队任职的时候,偶然间看过鼬牵着佐助的手,兄弟俩一同走过挂满团扇族徽的街道,嬉笑打闹声借着长风送进她的耳畔。
只可惜,阿七对这种亲情不能感同身受。
作为鼬答应灭族的筹码,佐助的性命被高层留了下来。至于那孩子有没有留下阴影,长大以后要不要复仇——
如此等等,阿七漠不关心。
团藏说得对。她自私自利,冷漠无情,消亡的宇智波根本不值得她去浪费感情。
只有权力、唯有权力。
放空了思绪后,脑海里不自觉又浮现起那个自称“宇智波斑”的男人以及那个梦,阿七摸了摸自己的眼角,恍惚间发觉夕阳浸满了她的病床。
据宇智波族史记载,“宇智波斑”、“宇智波泉奈”两个人是兄弟吧。
兀自思考了好一阵后,阿七觉得自己很可笑。
一个连自己明天在哪里都不知道,或许可能马上就要死掉的反派卧底,想这么多真的有用吗?
徒添烦恼罢了。
平白无故占用了自己的时间,阿七恼怒地闭上眼,没有把这些事放在心里。
***
上司不愧是深得火影信任的高层,效率实在惊人。
在医院躺了半天,阿七就见到了火影直属的暗部。
来人戴着印有朱红色花纹的猫脸面具,半蹲在窗台上,十分有礼地敲了敲玻璃窗。
他落在窗台上的声音已经惊动了阿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