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那之后,莫潸然一直处于昏迷状态。有时仿佛也会有些意识,有时又完全没有,这种昏昏醒醒的状态一直就这样反反复复。
胖团每天陪在她的身边,钟易冷除了偶尔外出,也几乎留在家里。她的卧房也成了病房,医生每天定时查看她的情况,进行一些促醒治疗,以及醒脑开窍、疏通经络的穴位按摩,还有一些其他的护理工作。
杜余凡带着一家人来过几次,孟庭挺着孕肚,来年小满就要当姐姐了。
萧航宇把自己的名字改成束恒越,虽然亲情对他来说超越了一切,但终究还是束缚住他了。钟易冷让他离开自己,去追寻自己的梦想。
简浮向钟易冷提交了辞呈,她来钟诚本就是一场欺骗,为了她的弟弟可以安身立命而听命于萧只唯。如今,已经没有呆下去的必要了。
天气很快入了冬,这个冬天,容城下了一场大雪。南方很少看到这样的雪景,一连几天,漫天飞雪,大地蒙上了一层厚厚的白色,万里银装,冰雪素裹,美不胜收。
大人小孩、猫儿狗儿都跑了出来,兴奋地在雪地里追逐奔跑,打雪仗,堆雪人,玩了一整天都不觉得累,还意犹未尽不肯回去。
容城的冬天很短,转眼就是春天,枝丫冒出嫩芽,万物复苏,草长莺飞,花开朵朵。钟易冷站在院前,看着满院春色,却不见她好起来。
在之后几日,一直连绵阴雨,落英满地。钟易冷站在院子里,伸手接住飘至眼前的花瓣,他注目沉思良久,心生感慨:花开花落,惹人欣喜,惹人伤感,半点不由人。
钟易冷看不到希望,在心中默默哀求:潸然,来一趟人间,尝一尝幸福的味道,再走吧。
现在去回想莫潸然往昔的人生,会有不同的感悟之处。抛开固有的思维,其实莫潸然对裴予生的情感并非是她内心的真实选择。就像梁瑞斯说的,她对裴予生的所有情感都无法摆脱亏欠,这份亏欠已经完全淹没了莫潸然的真实情感。裴予生提的任何要求,她都不会拒绝,而且是心甘情愿没有条件地付出。即便她说她是爱他的,即便这是真的爱,那也不是她真正所爱。
她对林沐尘也有类似的心理现象,她羡慕林沐尘,羡慕他的阳光明媚,羡慕他的欢快美好,因为那是她极其渴望拥有的东西。
如果她不曾亏欠,如果她阳光而美好,她不会陷入甘之如饴的付出中,也不会因过往的破碎而陷入追求美好的执雾中,最终让她不能承受。
这些看似她的选择,却并非是她真实自我的意愿。现在来看,这些选择不过是她在修补儿时生命的缺失。她只有修补好这些东西,她才能继续往前走。可她修补失败了,裴予生和林沐尘的死,让她的缺失再也没有修补的可能。
似是而非的意愿需要用真实的自我供奉,最后这个自我被埋葬,他们真实存在过,却没有牌位。因为谁都不曾见过这个自我的真面目,包括他们自己。
她只有回到儿时,回到那个没有缺失的年纪,然后慢慢长成,那样她才会有属于自己的选择,她才会得见真实的自我。
钟易冷去外地出差几天,回来的那天迎来了久违的晴朗,大概是午后时分,钟易冷回到家中,走进房间,被映入眼帘的画面吓住。
家里像劫后现场,柜子,抽屉,沙发,书架等等,凌乱不堪,无一幸免。难道家里潜了盗贼,来了不速之客,钟易冷怀着种种担忧,立刻跑去卧室,推开门,更是一惊,一直躺在这里的人不见了。
钟易冷赶忙楼上楼下找了一圈,一边找一边喊,无人应他。突然发现胖团也不在,钟易冷心中更急。
他来到院中,边找边喊,胖团和潸然名字交替喊出。
钟易冷找着找着,远远看到一个身影蹲在地上,好像正在低头忙活着什么。
钟易冷缓缓走到那人身后,怔住片刻,有些不确定地叫道:“潸然?”
那人回头,一双杏眼,眸子莹然有光,灵气十足,嘴唇没有什么血色,显得有些苍白。她的神情有些懵懂,一脸好奇疑惑地看着钟易冷,好像并不认识他,她朝他笑来,娇俏又可爱。
钟易冷愣住,明明是一个人,一样的容貌,一样的身形,为什么感觉她完全变成了另外一个人。
看着眼前的人又低头做事,并不理会他。钟易冷又叫了她一声:“潸然。”
莫潸然回头,问:“谁?你在叫谁?”
“你啊,我在叫你。”
“我叫这个名字吗?”
“嗯。”钟易冷点点头,观察着她。
莫潸然好像恍然想起来什么,“噢,我睡着的时候,总听到有个人在我耳边叫这个名字,原来是在叫我啊。不过,你叫错了,我叫乔圆,乔木的乔,团圆的圆。你可以叫我小圆,家里人都是这么叫我的。”
钟易冷怔愣了好久,回过神,没有纠正她,看着她脏兮兮的双手,改口问:“小圆,你在干什么?”
“拔草啊。”她笑着说,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