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两点多的时候,前台突然来电,说有个叫红雨的先生找她。
红雨?莫潸然惊地从座位上站起来,她怎么会来公司?
莫潸然心下忐忑,知道她是来给自己换药的,便松了口气。脱下外套,坐到沙发上,红雨揭掉纱布,在伤口上涂上一些药,换上一块新的纱布,将伤口重新包好。
红雨见伤处有新溢出来的血,走之前不忘叮嘱两句:“伤口还没有完全愈合,右手不能用力,记住了。”
莫潸然点头。
红雨收拾好药箱,问了洗手间的位置,没多留,就走了。
红雨对新环境有些新奇,不免多看了两眼,一个不留神,撞上了迎面走过来的人。
林沐尘手里的文件被撞得甩了出去,红雨的药箱也散落在地。林沐尘方才走神,没有看路,反应过来之后连忙道歉。
抬头看向被撞的人,一张生人面孔,浓丽的眉毛,挺秀的鼻梁,一双明亮的星眼,弧线分明的下颚,很少有这么秀丽俊气的男子,不免又多看了两眼。
红雨微微颔首表示歉意,随后去拾散在地上的东西,林沐尘也上来帮忙。他捡起那块莫潸然刚换下的纱布,已经被鲜血染透,接着又捡起旁边的药瓶,上面写着英文,是受了枪伤刀伤等重伤者快速愈合的药物。
难道红海有人受了枪伤或者严重的刀伤吗?怎么一点风声都没听到,林沐尘带着疑问将捡起的东西递给红雨。红雨接过,说了句“谢谢”。
她的声音有些让人辨认不准,是男子腔却又透着些女气。
林沐尘见她并未佩戴胸牌,看来不是红海的员工。她拿着药箱,难道是医护人员?可她年纪轻轻,又怎么会是处理此等病况的老道医者?
莫名地好像影影绰绰记得什么人受了伤,林沐尘安耐不住心中的疑云,当下便问道:“恕我冒昧,可否问一下你是医生吗?为什么会拿着药箱来我们公司?”
红雨说:“不是。”
林沐尘又问:“刚才我看到有包扎伤口的纱布,是我们这里有人受伤了吗?”
红雨愣住半秒,不愿多言,搪塞一句:“我只是路过借个洗手间而已。”说完,便快步离开了。
林沐尘望着红雨走远的身影,心中不觉有些好笑,大白天的,怎么胡思乱想到这种程度。诚觉荒唐,便就抛之脑后,不再去想。
红雨从红海出来,途经一个游乐园,看了灯牌,是红海旗下的产业。
原本只是觉得无聊进来看看,没想到一坐就是两三个小时。天已经黑透了,周围的游客熙熙攘攘。路过的一个清洁阿姨拿着大包小包的垃圾袋不小心被台阶绊倒,红雨上前扶起阿姨,阿姨慈爱地笑了笑,道:“谢谢,没想到我年纪不大,这么快就不中用了。”她的声音透着被岁月消磨的苍悴。
红雨有些愣住,她满头银发只有几缕青丝,面庞也是皱纹横生像一个老者。尤其那眼睛,干涸得像萎蔫的花朵,没有神采,又像是流尽了毕生所有的泪水,再无水分供她流淌。
她明显已经很苍老了,为什么会说自己年纪不大呢?出于好奇,红雨问了她的年纪。
“过了这个月,就45了。”阿姨祥和地说着,但神色却是恍惚,像是看着她说又好像并没在看她。阿姨用手摸索着杂物袋,摸到了便欣喜地笑了笑。
原来她的眼睛不好,刚才摔跤也是因为看不见台阶。红雨怔怔地看着她,心中一阵酸楚,扶着阿姨走过了那段台阶,看着她的背影,被重物压弯的身形,心生怜悯。
不得不感叹,凄苦的生活真的会把原本美好的人摧残得只剩躯壳,毁尽她的容颜,噬干她的血肉,蹂践她的岁月。最后,她的希望泯灭,生命力消退,就此枯竭。
***
下班时间,办公区只有零星的几个人。林沐尘最近除了要翻译常规的文件,产品的宣传、包装和手册也多了起来,休假的两个同事还没有回来,这段时间,林沐尘又要加班加点了。
当他从繁重的工作中抬起头来,办公区已空无一人。他狠狠地伸了一个大懒腰,收拾桌上凌乱的文稿,合上电脑,准备下班。
路过莫潸然办公室时,林沐尘不自觉地看过去。门半开着,林沐尘疑惑,走近看向屋内,奇怪,屋里没人,灯怎么还亮着?林沐尘又环视了一下室内,确定没人,伸手关了灯,带上门。
他的脑中突然一惊,刚才余光好像看到了什么。他当即又开了灯,看向门后,莫潸然靠墙坐在地上,安静沉睡着。
林沐尘叫了她两声,她没有反应。林沐尘莫名地害怕起来,下意识地去探她的鼻息,还好,他深舒一口气,有种如释重负的感觉。
他的目光凝在她的脸上,红艳精致的妆容下渐渐透出凄白如霜的惨色,她看上去很疲惫,不知为何,这样的场景让他想起下午提着药箱的人。
林沐尘去抱她,穿过她背上的手触到不平微凸的地方,他陡然一惊,手滞在那里。昨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