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沐尘见莫潸然脸上有伤,便担心地过来询问,莫潸然撂下一句“没事”就走了。
林沐尘想了想,还是不放心,跟着她去了停车场。莫潸然不顾他的叫喊和拍打车窗,狠心地将车开走。林沐尘被车子的惯性狠狠甩在了地上。杜余凡的车刚好路过,实在看不下去,踩下油门,冲到莫潸然的车前逼停她的车。
杜余凡下车怒气冲冲地质问莫潸然:“喂,你没长眼睛啊!有个人追着你的车,你没看到啊?”
莫潸然摇下车窗,面无表情地说:“你去问问你那个朋友,追着别人的车跑他知不知道危险?他自己都不在乎自己的生命了,我为什么要在乎?”
杜余凡气红了脸,命令莫潸然:“下车,我要你给他道歉。”
莫潸然没有拒绝,下车向林沐尘颔首说了一句“对不起”,说完,就上车继续开车走了。
这敷衍的态度,杜余凡气得简直要骂人,对着莫潸然远去的车身喊道:“你这个人有没有教养啊,你父母没有教你怎么做人吗?每天拽得跟二五八万似的,你以为你是谁啊,以后别让我看见你,我见你一次,骂你一次……”
透过后视镜看着车后的两人,莫潸然有说不出的痛楚与纠结。她不会处理这种关系,只能本能地用冷酷不友好的方式应对,希望林沐尘能就此放弃,不要再纠缠了。
站在暗处的单斌将这一切看在眼里,双拳紧握,青筋爆起。莫潸然对他来说,已经非除不可。
杜余凡发泄完,一回头,发现林沐尘不见了。打他手机,没人接。他冷静想了一下,大概猜到他会去哪儿了。
林沐尘真的在杜康馆,杜余凡带着一肚子气走进来,示意服务员给他一杯酒。杜余凡一口喝下,向林沐尘吼道:“刚才你不要命啦!她疯了,你也疯了!你知不知道你要是被撞死了,她不用负一点责任!”
林沐尘反应平静:“你干嘛这么恼火?被撞的人又不是你。”
“哼,敢情是我多管闲事了?”
“你知道就好。”
“你这脑子什么时候进的水啊?是洗澡没小心吗?”杜余凡气得又喝一口酒。
林沐尘沉默片刻,低声说:“其实她根本就没有撞到我,是我使的苦肉计。”
“喂,兄弟,你至于吗?”
“至于。”
“你就这么喜欢她?我真搞不懂,她哪里好了?”
林沐尘将杯中的酒喝完,目光变得迷离,有些醉态,说着胡话:“有时候,我感觉是一种宿命,好像在认识她之前我就爱上了她。她很冷漠,从不与人谈心,但我感觉我很了解她,我不知道这感觉从何而来。或许孟婆在我的汤里掺了假,让我留下了前世的记忆。”
杜余凡听不下去了,无语摇头:“这没有十级的恋爱脑都说不出这样的话,没救了,没救了。”
林沐尘眉眼半垂,呆坐着,愣愣地不发一语。杜余凡不再说什么,静静陪着他。
***
莫潸然回到家,冲进洗手间,打开水龙头,盥洗盆很快蓄满水,莫潸然将头埋进去,不听,不看,不去呼吸,杜绝一切的感知。不知过了多久,她几乎没了知觉。最后,是一丝求生的本能把她从鬼门关拉了回来。
莫潸然慢慢抬起头,看着镜中近乎疯魔的自己,回想在停车场的那一幕……
如果当时稍有偏差,稍有不慎,或是任何一种意外,她现在又该如何承受,她不敢再想下去……
林沐尘说他用了“苦肉计”,但那只是想让杜余凡不要再针对莫潸然。他始终在保护她,维护她。而她,又都在做些什么……
因为他是单斌的孩子就要迁怒于他吗?因为他喜欢自己就要狠心对待他吗?莫潸然心口纠痛得不能自已,这种濒临窒息的感觉对她而言,或许只是麻痹自己的小试牛刀。一般的痛,她已经感觉不到了。
她情绪稳定,不悲不喜,比正常人还能情绪自控。从不发泄,从不言语。莫潸然的痛苦之处就在于她从小就没有与人建立过正常的关系,这种超出她处理范围的情感,她就会不知所措,从而慌不择路。
什么是喜欢?什么是爱?她对裴予生的那份背负与愧疚、愿意为此甘之如饴算是爱吗?那她对林沐尘呢?她会沉浸在他如阳光般的笑容里,渴望成为他那样欢快而美好的人,面对他的追求会心烦意乱而又蠢蠢欲动,这样又算什么?
她应该去选哪一个?究竟哪一个才是她的所爱?她分辨不清。想爱又不懂爱,想接近又惧怕与人亲密。她很无助,也很痛苦,面对别人的靠近,她会本能地启动保护机制,粗暴地把人推开。而面对裴予生,她又极其地敏感,承受不了他的拒绝。
她学管理学,了掌人性,善于处理人际关系,而她自己却是这方面的白痴。
有些事,小时候没学会,便就一辈子都不可能学会了。掌握再多理论,没有切身体验过,永远都是纸上谈兵,一动真格,便就原形毕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