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新回归正常人的社会生活对于李不缺来说有点陌生。
她牵着大黄茫然漫步在忙碌的街头,摸摸兜里仅剩的几文钱,一时间竟不知道自己接下来该干什么。
正常人这时候会干什么?找份工挣钱?
李不缺挠了挠头。
她去酒馆里问需不需要洗碗的,掌柜问她有没有经验,她摇了摇头,掌柜的面露不悦,然后她就被另一个前来应聘的膀大腰圆的妇女给挤到了旁边。
她又去工地问需不需要搬砖的,工头儿看了看她的小胳膊腿,摆了摆手让她别来捣乱。几个工人还凑上来拿她打趣,说她人还没推车高呢。
她想了想,自己认字儿呢,但是下笔写的字像狗爬,文化水平也极其有限。于是这条路也走不通。
这两年里,她一切的社会技能都退化了,只有在杀人这一道上算是颇有建树。她可以在原地画阵献祭三颗人头驱使妖魔,但跟人打交道找工作的能力可能还不如路边的街溜子。
再加上她又打绷带又带面具的怪样子,一般也没有人肯招她。
她拿身上最后几文钱买了两块菜饼,她一块,大黄一块,一人一狗啃着饼坐在街边思考人生。
既然她唯一擅长的是杀人,要不她就干这行吧。
她觉得能行。
但是杀手要怎么找客户呢?总不能在街头挨着找人问你有没有想杀的人,我收费实惠下手干净吧。
她苦恼了半天,突然有人凑上来问她是不是想找活计,他有门路。
李不缺眼前一亮,高高兴兴跟他去了,但到了地方她觉得有点不太对劲,那个牙人跟一个打扮艳俗的老女人扯嘴皮子,老女人还盯着她指指点点,好像很不满意。
“怎么什么货色都往我这领,你当我这是什么黑窑子呢。”
老女人让她把面具摘了,她摘了,然后她就被赶出去了。
牙人被老女人恶狠狠地骂了一通,气不打一出来,便扯着李不缺的头发想拿她撒气。
“赔钱的丑东西!都特娘怪你!”牙人龇牙咧嘴的,好像要把她吃了似的。
李不缺觉得这人有毛病,明明是他想把她卖去青楼没成,怎么反倒是他生气了呢?那牙人的拳头刚抬起来,脖子一凉,错愕地盯着眼前的半大丫头,腿一软就摔了下去。
李不缺擦了擦短刀的血迹,环顾四周没有人,然后麻利地把尸体拖进了暗巷。全程甚至只有几个眨眼的时间。
但其实有人看见了。
那个人成了李不缺的第一个客户。
一开始李不缺是打算灭口的,但是那人掏出了银票,说请她帮忙去杀个人。
正所谓万事开头难,看着银票,李不缺觉得干杀手这行的头算是开张了。
富商给了她一个地址,告诉了她目标的长相姓名。李不缺收了定金,就信心满满地准备开始她的第一单活。
到了地方,是一个看起来很普通的农家院子,院子里还有一只黄狗,长得没有李大黄好看,但还是吸引了李不缺的注意。她摸了摸身上,想找点东西来喂喂它,但摸遍了全身只找到半块菜饼。
而且她也有点饿了。
她纠结了一会,把菜饼掰下来一半,看左右没人,悄悄丢给了黄狗。
院里的农妇出来发现了正在摸狗的李不缺,有些惊讶,问她是哪来的,来干什么?
目标是个老头,不是农妇,李不缺顿了一下,然后说自己是路过的,看这狗长得俊,就忍不住过来了。
农妇笑了笑,说他们家的狗长得确实俊,小姑娘有眼光的,平时大黄可不亲外人呢。
“它也叫大黄?我也有一条叫大黄的狗呢。”李不缺忍不住笑起来。
这个农妇看起来有五十多了,身上有种地的农人特有的朴实,很亲切又很健谈,或许是觉得李不缺很稀奇,就跟她攀谈起来。李不缺已经不怎么擅长跟人聊天了,但却不知道怎么回事就跟农妇聊了起来。
农妇见李不缺戴着面具,手上脖子上还打着绷带,便问她可是生了什么病。
李不缺答说以前家里着火,烧伤了,留了疤不好看所以遮起来了。
农妇听闻她这样说,露出悲悯又心疼的神情。
『真是个苦命的姑娘啊。』
农妇留她吃饭,李不缺本想拒绝,但肚子先一步替她同意了。
她确实饿了。
这院里住了三个人,除了农妇,就是她的老伴和孙女,他们对李不缺这个客人有点惊讶,但也很友善。
那小姑娘长得确实水灵漂亮,让李不缺想起那些被送给玄真上人的姑娘们。
而农妇的老伴儿是她的目标,一个须发灰白,但看着还算结实的庄稼汉。可这会儿她拿着筷子端着碗,有点纠结了。
饭桌上,他们聊着姑娘该赶紧找个好人家了,聊着城里那个天杀的张员外居然想纳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