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来善堂,放下手中的账目,驱着轮椅上前迎接。柳公子的轮椅并不是需要手摇前进的,虽然外表看起来普通,但内部应有着相当复杂的机括。
“凌兄怎么带着夫人来了,凌夫人刚受了伤,正是需要静养的时候,此处纷扰杂乱,不是久留之地。”柳城眉头微蹙。
凌长风苦笑着摇头:“我倒也不愿她来,只是她向来很有主见,旁人劝了也不听的。”
柳城是看出来了,这位大名鼎鼎的龙吟剑,相当惧内。
『柳公子出身豪门,却为百姓奔波辛苦,这年景下,多的是富人欺压穷人,像柳公子这样的还真是少见。』李微言的手语柳城看不太懂,便由凌长风代为翻译。
柳城的目光从周围那些百姓身上扫过。“当年家父流落酉州之时,正是靠着酉州百姓的接济才苟全了性命,所以柳家的家训就是,兼济天下,绝不可为富不仁。柳家为百姓做些事情,也是为了感谢当年他们对柳家的救济。”
『穷则独善其身,达则兼济天下,说来容易,世间能做到的却未有几人,柳公子高义。』
柳城拱手作了一揖:“凌夫人谬赞了。”
柳城与他们二人寒暄几句,就又投入了忙碌的工作之中,李微言二人便在这善堂随便走走看看。
善堂的老大夫面相很是和气,说话总是慢吞吞的,身边年轻的学徒则风风火火,连抓药都手忙脚乱的。
老大夫开药的时候,李微言勾着脑袋看,然后提出了一些药方的改良意见,老大夫略懂些手语,沟通起来竟没什么障碍。
李微言手语打得飞快,给人一种看起来就很吵的感觉。凌长风也有不少行医的经验,晓得一些近些年新发现的药方,还会从旁补充。
三人凑在一起辩得热火朝天,小学徒在旁边听得一愣一愣的,神仙斗法,他这种小趴菜还是老老实实去分拣药材。
等到没有病人,李微言就拆开自己胳膊的绷带,拿自己身上现成的案例与那老大夫讨论起刀兵之伤的伤药如何配药最佳,看得凌长风额头青筋直绷,无论如何也要强行把她这胳膊重新上药包起来。
这善堂似乎特别合李微言眼缘,她讲的话尤其多——当然也可能是好不容易遇到一个看得懂手语的。
待李微言二人离开善堂之后,马车上李微言的眼神冷了下来。
她隐隐感觉到,这善堂之中,有道不甚友善的目光一直盯着她。不过鉴于她得罪过的人多了去了,她一时也不确定是哪一派的。
这城里的拐患也并不简单,她被拐的这几日,有时会看到那些拐子身上沾着不知何来的妖气,她本有意放长线,钓大鱼,若不是那帮拐子被城里高强度的剿拐吓得狗急跳墙,她也不至于这么快动手放倒他们。
妖……以她如今的识海灵脉,收拾一些寻常小妖不成问题,若是大妖,损耗些真元寿数应该也镇得住。再不济,引出魔气,破釜沉舟也是能勉强一战的。
李微言回了柳府就开始画符箓备用,画符这门学问,是画得越复杂,越精准,效果越好。恰好李微言精于此道——主要是在哄骗富绅掏钱的时候练出来的。
若不是她如今口不能言,柳府的钱她也是能赚上一笔的。
李微言一边画一边想念起当年的洛小小。早知道有今日,当初就跟她要一个同款手镯了,把符箓存在里面,一键触发,多好。
她虽然什么都没跟凌长风说,但凌长风凭着经验和直觉就猜得出个大概。“夫人可是察觉到什么危险了?”
李微言摸了摸鼻子。『防患于未然嘛。』
第二天,凌长风就不知从哪里搞来了一把结构精巧的小弩。弩身虽小,威力却不小,隔着七步的距离,弩箭能贯穿桌面。
李微言拿着小弩啧啧称奇,一整天都窝在房里拆解研究。
这弓弩个头不大,足以藏于袖中,但箭盒里一次却能装五支小箭,似连弩,又不似连弩。材质特殊的弓弦是其威力的根源,李微言琢磨了半天也说不上来是什么材料。
她灵机一动,把天罡五雷符裹到一支箭上在院中试射,结果引来天雷把院里那颗老树劈焦了。
『哇哦。』
“咿呀大白天的怎么会打雷!”院墙外传来了丫鬟的惊叫声。
李微言默默收起小弩,假装无事发生地撤回屋里。
赔柳家一棵树……应该还是赔得起的。
“呀!这是颗古树是老爷花了两千两移来的!怎么被雷劈了!!”院中又传来惊叫。
李微言决定收回前言。
『是的,这棵树就是被雷劈的,纯属意外。』
这几天凌长风并不总是陪着她,他不是个半途而废的人,官府顺藤摸瓜清剿城外余党,凌长风也是一同行动的。
只不过他这一走,李微言出门就麻烦了,不知道是他的授意还是柳城的授意,李微言一旦迈出大门,身后就立刻齐刷刷跟上一队壮汉,走到哪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