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围升起了诡异的雾气,沾到皮肤上叫人冷得直起鸡皮疙瘩。袅袅雾气中现出一道婀娜倩影,莲步款款,雾气迷蒙看不清面容。
这雾气让郑直想起上次那团黑雾,心中颇为不安:“是否要唤侍卫们一同协捕?”
“不必,区区一个被巫术反噬的怨魂,我一人足矣。”
金瞳闪烁,剑鸣刺耳。
倩影钻入地底,不见踪影。尤不凡环顾四周,不敢有片刻分神。正当她思索怨鬼会从何处现身时,密密麻麻的人头从雾中现出,无数的鬼影让原本空旷的殿外突然拥挤起来。
“不是只有一个吗?这些是……?!”郑直惊骇不已。
雾中现出的重重怨影有的穿着宫女妃子的衣服,有的穿着太监的衣服,纷纷朝寝殿走去。尤不凡压下眉头,倒是她轻敌了。
“陛下……陛下……”
眼前这女鬼恐怕并非柳襄儿一人,而是冤死在这皇宫中的众多怨念的集合。
也不知道那柳襄儿用的是什么巫术,反噬起来如此可怕,不仅吞了她的魂,还将周围的怨念一同吞了去。
郑直挥刀砍去,却从鬼魂身上穿过。他愣了一下,怎么用李微言的身子还是无法接触到鬼神?
尤不凡道:“你需得认为自己能够斩杀鬼神,才能够碰到他们。”
“认为……能,就能吗?”
“天地万物,无非一念罢了。”
郑直静下心,摒除杂念,瞬时间感到无数陌生的气从四周涌来。他抬刀迎上,竟真将鬼魂斩做两截。
殿中的谢渊听到殿外阴森恐怖的“陛下……”和战斗声,不由得头皮发麻,汗毛倒竖。他本能地想起身逃离,却还是坐在原地动弹不得。“贤妹,你这又是闹的哪出?”
李微言歪着脑袋看他身后,然后耸了耸肩。
谢渊不明所以,可突然间感到一双冰凉的手从后颈处摸过来,从脖颈摸到脸颊。那种冰冷并不是天气或是温度的寒冷,而是纯粹的死人般的冰冷,纤长的手指划过面颊。
那双青色的手上,还染着黛甲。指甲轻轻刮蹭皮肤,这种冰冷的恐惧感让谢渊觉得脑袋几乎都要炸开。
在那双手彻底覆上谢渊的双眼前,他最后喊出一句:“贤妹救我!”
然后便被彻底的黑暗所笼罩。
谢渊从桌上惊醒,吓得一身冷汗。太监连忙询问:“陛下您怎么了?”
他撇开桌面的奏折,觉得脑袋迷迷糊糊,一时竟想不起来为何吓得一身冷汗。“没什么……”
“陛下应是太劳累了,陛下尚年轻,自陛下登基以来,凡事事必躬亲,虽是明君之道,但还请陛下保重龙体啊。”
谢渊揉了揉眉心,太监立刻会意,让小太监呈上诸位娘娘的牌子:“陛下今晚要翻哪位娘娘?”
“就……柳妃吧。”
“嗻,摆驾芙水轩——”
往芙水轩的路上,谢渊总觉得自己好像忘记了什么重要的事情,可怎么也想不起来。老太监安慰他,陛下日日理政辛苦,有些东西想不起来也是正常的。
可他心中还是有股莫名的不安。
不过这种不安,在见到柳襄儿那张倾国倾城的面容时便烟消云散了。
后宫中不乏美人,可柳襄儿与旁人都不同,她是这后宫中为数不多的明亮,年轻,活泼,又一心地喜欢皇帝,满心满眼都是他。她不似其他妃子那般对他诚惶诚恐,她会羞下脑袋,悄悄地唤他“夫君”。
“夫君可会一直喜欢妾?”柳襄儿精致美丽的脸蛋上稚气未消,全然是一副少女怀春的模样。
面对这样的女子,只要是个取向正常的男人,无论是否真心,都会喜爱有加。“这是自然,襄儿如此可爱,朕没有不喜欢的道理。”
自柳襄儿进宫以来,谢渊便常常宠幸她,赏赐加身,恩宠不断。柳襄儿少不更事,又深得圣眷,颇有些初生牛犊不怕虎的胆识,她问谢渊:“陛下是不是襄儿一人的夫君?”
谢渊轻笑,心想,若是旁人也不敢叫他夫君。“是,朕是天下人的陛下,唯独是襄儿的夫君。”
皇帝不在时,少女会对着镜子戴着陛下赏赐的珠钗傻傻地笑,宫女小环为她梳洗,她便笑着问小环:“陛下可有像对我一样对其他人这般好?”
“娘娘是陛下最宠爱的,有句诗叫什么来着……什么六宫……颜色,万千宠爱于一身?”
“笨丫头,是后宫佳丽三千人,三千宠爱在一身。”
柳襄儿咯咯地笑起来,她打量着镜子里自己的年轻容颜:“本宫……也够得上那句‘回眸一笑百媚生,六宫粉黛无颜色’了吧。”
“我家娘娘当然是最好看的了。”小环傻傻地跟着一起笑。
柳襄儿摸着头上的珠钗,心里觉得自己是不同的,因为陛下不是她的陛下,是她的夫君。
前朝的政务繁重,又是天灾又是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