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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在匣中(一)(1 / 2)

白门主虽然骂遍联盟无敌手,但涓埃门确实是很穷的。

非攻门据点在郡内最繁华的闹市,可涓埃门据点却在悬崖上面朝海水,日落后总觉得背后吹来凉风,开轩面海,徒留腥咸。

房间数量也不怎么够,风婧姝被安排和绯衣剑主睡,沧羽作为一条公蛇,被强行带离了女卧房。

由于白酌言有一副“好梦中杀人”的面相,他也没有选择加入涓埃门的男卧房,崖顶老树背风处巨石成了他栖身之所。

“菀君阿姊,我记得爹娘死后,王叔就把我搬到了你寝殿的厢房,有时候睡不着偷偷爬进主殿床帐里,把你吵醒,你还为此跟我吵过架。”风婧姝翻了个身,冲着绯衣剑主的方向。

“我其实很害怕刘菀君这三字,连带着隰华公主的封号,都不敢提。好像只有和过去的自己决裂,才能隐藏起软弱,成为对涓埃门和酌言大人有用的一柄利剑。”绯衣剑主睁开眼睛看向屋顶。

“沉溺和忽略,都是对过去问题的逃避。唯有直面,才能在过去的错误里获得启示。”风婧姝顿了顿,“比如,我想了很多年,如果誉哥哥没有出使天枢……死在天枢,摇光的命运是不是不一样。”

“不会。”绯衣冷冷地说。

“是的,不会,摇光一定是最先灭亡的。积贫积弱,它内里已经蛀空了,涓埃门再怎么用律法治理,也不过是给一根注定要倒的柱子镶金。”风婧姝的语调轻得像叹息,“但我必须恨点什么,不然撑不下去。”

“是,我们必须恨,才有力量。所以你知道我和酌言大人为什么对宗棠有恨吗?”绯衣突然和衣起身,还没等婧姝回答就自己说了出来,“两年前,涓埃门麾下的钱庄周转出了大问题,这是涓埃门所有营生的信誉所在。我和酌言大人于稷下学宫外求宗棠帮忙,求了整整3天。”

“后来你们就把他逐出涓埃门了?”

“是,但之后,他反而开始频繁与我们联系,就好像……”

“就好像他根本不知道你们求过稷下学宫帮忙?”风婧姝也坐了起来,“我觉得这事不太简单,万一是人离间你们就糟了。”

“酌言大人用了十成十内力在学宫门口叫人,怎么可能是别人离间?”绯衣眉头紧蹙。

“未必,我在道门偷看过一种术法,可以在小范围内设置屏障隔音,体内没灵力的人看不见。”风婧姝轻叹口气又躺下了,“我来查吧,阿姊和白叔不要因此疏远了宗棠,摇光旧人就咱们几个,如果相互疏远,正遂了旁人的愿。”

“小姝……”许是被婧姝宽慰,绯衣躺下后困了,她口齿不清地叫着,“你和六哥才像亲兄妹啊……”

绯衣的呼吸渐渐放缓,可婧姝的眼睛依然盯着天花板。

道门和玄门同源异宗,能做出隔音屏障的只有这两家,可是,为什么?

人做某件事的原因,要么是主动出击有利可图,要么是被动接受不得不做,道玄二门到底图什么?

这种模糊的被针对感,她不喜欢,宗棠一定也不喜欢。既然想不明白,不如先睡觉,明日讲学的时候问问他。

风婧姝很少不放过自己,世事已经给她带来了风雨,她没吟啸且徐行的豁达,却也不至于让自己的心境雪上加霜。

门外听墙角的沧羽面色几变,转头却遇上了一个戴青玉面具遮住下半边脸的人,他身侧还跟这一位须发皆白的老人。沧羽白了他一眼,往老树下走去。

“她有秘宝却不会用,现在完全被困在涓埃门非攻门青衿门这些凡人门派的琐事中,我觉得没有继续观察的必要了。”沧羽没好气地先开口,“把她救到道门三余载,啥也不教,听之任之,恕晚辈直言,我真不知道您这个‘木头’脑袋里装的是什么。”

“我炼出了能分离三魂七魄中非本体魂魄残片的药丸,只是不过代价是巨大的。”由于面具遮挡,他说话声音有些模糊不清,“另外,我不认为秘宝和残片会在同一个凡人手上,她只是个秘宝架子,另一个人只是残片容器,所以没有必要培养。”

“凭她的姓氏,都不值得您半分怜悯吗?”

“九黎部落的风氏,从来都不是真正的华胥族人,只是逐鹿战时她的仰慕者罢了。华胥灭族,除花神水神一脉,并后土一脉,根本无神幸存。”月光照在面具男子的额头上,叶片状的印记闪烁微末的光芒。

“草木无心,相氏沧羽见识了。”沧羽半跪下来意图告退。

“出来这么长时间,还没有去看姑母吗?”男子状作无意打探道,“她所作所为,也不算有错。”

“如果不是为了逃避神族那帮闲得冒烟的老东西赐婚,我有时候,真觉得不应该再助纣为虐下去了。你不是个好东西。”沧羽装不下去,站起来就走。

“屋内的秘宝架子,是你的缘法,或许这次,你会知道你姑母到底为什么做出这样的选择。”面具男子摇摇头,“沧羽,我情愿你漫长的一生里,永不理解你的姑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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