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苔的思想警戒终于松下来,苏港还没离开,他看了看墙上挂着钟:“阿苔,你现在饿了迈,刚才还不想吃,现在该吃饭了吧,八点半了。”哥哥提起,苏苔才感觉到真有点饿。“妹妹,你去煮吧。”苏港自觉的收拾已经燃尽摆在桌面上的蜡烛,口里却使唤着她。“当然了,哎呀~哥~你做哩饭狗都不吃!”
苏苔对她哥哥情深,但对苏港做的饭不敢恭维。
苏港性子也不是柔情似水的,偏偏妹妹性子不正经,虽说小打小责,但也确实惹得他气恼:“去煮!废话那么多我看你啊!”在苏苔眼里苏港这副叫嚣的姿态实在好玩。
烈火穿透锅底,油烟四起,苏港站在厨房外一门之隔也只能是摆着手看着,他真是后悔让妹妹做饭,苏苔的生猛真是次次有新招,要不是他知道苏苔是在做饭火警已经该到了。
要不了15分钟,苏苔这么做还是够充效率的,二十多分钟的一荤两素就用这么点时间完成了。苏港怕她烫着,把她支去拿碗筷,自己把有些炒糊菜的端出去。
苏家规定食不言寝不语,苏苔很遵守,在苏家无需亲自掌勺,她儿时总是趁着吃饭前和哥哥多说一些废话。长大后懂事了,终于乐意说点有用的。“哥,你真的不怕没熟吃了出事迈。”苏苔显出笑吟吟的模样越看越像别有用心。苏港微微呲牙,无言看她。
苏苔讨个无趣,把椅子拉开:″其实锅没坏呀,熟了就够了,对吧哥。”"哼。”这么危险的事说了也不听。苏港知道,都是她的花言巧语。
收拾完碗筷时已经到九点半,从外面回来只有苏港换了身衣服,都还没洗澡,以往苏苔都是抢先,今天却让给了哥哥,苏港只当她开窍了,知道自己有洁净心疾。
确认苏港进到浴室,苏苔一个人渡步回房间,脚步轻飘飘的,不轻易见得生息,连着她那张明明凶露的脸也显出悲楚,与面对哥哥时的神情截然不同。她知道,她被打乱了,她现在够累了。
坐在床边,准确来说是靠着墙,一条腿半搭着床沿,另一条放在地上。苏苔面对着她那张书桌,清一色木装,书也拢得整整齐齐的放在一边。一盏台灯,几只散落的笔,再也没有什么稀奇。苏苔就看着,这样子想到心事出神了。
“苏苔……”她呢喃,突然间很痛苦,间断性的大口喘气,双眼紧闭,彻底跪在地上,双手支在床沿护拥式的抱住头。
苏苔的脑海里闪过一张张画面,清晰的,模糊的,重复的,单一的,无一例外是血腥迷糜的。堆在一起在被那样焮天铄地燃烧的白骨;浑身是血的人被长钉子钉住四肢;一排人被绑在床上,刽子手手起刀落,好几个头落下,接踵而至的滚落;被喂了迷情药而失去理智,不惜一切解决欲望的少女……这些场景,全都烙在苏苔脑海里,她什么都忘不掉,她记得清清楚楚,这一切都是华展鑫厅的杰作,正所谓,苏苔应该属于的那个苏家。
“砰!”这是最后一个不重复的画面,无限放大的画面,一个被铁链拴住的男人,无数发子弹打向他,分散的打向他的四处,她听到了那个男人的哀嚎,伤口鲜血并流,又是无情的子弹。把他身体打出一个空荡荡的洞,透到了身后的景象,有白骨,有鲜血与碎肉混在一起,全都摊在一块。
一张张画面里,华展鑫厅的人变了很多,唯独不变的是从小到大的苏苔,从苏苔的4岁,到8岁,9岁 10岁,11岁,每一个苏苔都显得比格外清晰,每一个苏苔都最最真实。
从第三视角来看,还有一个一直牵住苏苔手的男人,面容却被模糊掉,但苏苔却如同现在也感受到了他的存在。不是谁,正是她的父亲,并非不爱她的父亲,说不会辜负苏苔天赋的父亲,华展鑫厅唯一的大当家。
苏立谐。
苏苔全身都刻意紧绷着,她不愿那么清晰感受着自己的啜泣,但苏苔动的真情,一抽一抽的啜泣是她体内的不可控因子。
这么多年,她只杀过一个人,就是这个男人。
苏苔记忆里,他不是坏人,她当了那个坏人。苏苔记忆里,她不是8岁当时年幼的孩子,但他有个12岁,还很花季的孩子。
执行者的话,她对不起他的一家。
“对唔住,对……唔住……对唔住……”苏苔不是没预兆的回忆,遇见他之后。
噩梦的话记得很清楚,就算不是。还是像的。
“阿苔!”苏港洗好澡招呼苏苔可以到她了,叫了两声妹妹却没人应,那一瞬间他不是想着没听见那么简单,火急火燎的冲到苏苔房间,差点都没平稳。
不出所料,苏苔这个状态一点都不简单,连带着抽泣抽动苏港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