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想来,应该是绝境之下觉醒了部分天灵之体。
万物之灵凝聚了魂魄,自然也要凝聚承载灵魂的身体,这具身体似仙神之体又非仙神之体,它从万物中来,也能归万物中去,坚不可摧又柔和似水。
今世拜琸珑仙官所赐,她再次觉醒了,只不过仍然只有一部分。
这具身体自诞生起便被她精心调养着,虽能运转太极万物,但和真正的天灵之体仍旧有所区别,如今觉醒,便能明显察觉出来。
曲卿心里猜测,若想完全觉醒,恢复到以往那具天灵之体,只怕要经历数次这种濒死状态。
这显然是极其危险的一种做法,若是轻了,达不到觉醒的条件,若是重了,便可能一命呜呼。
她脑中思绪千百转,身边的景象也千百变。
很快,她就到了石林的边缘,那里有一根切面相对较大的石柱,柱面离海面高约五十米,挡住了不少滔天的巨浪。
然而岌岌可危的石柱上,却有一人闲散地躺在上面,雪白的绸缎肆意铺洒在石面上,在雾蓝的天色下夺眼刺目。
曲卿身形一顿,直直落下,不偏不倚正好落在离他左肩的半尺处。
“怎么,想好办法了?”略微上扬的语调似乎带了些嘲讽,不过曲卿知道他并没有那个意思,只是单纯这样说话习惯了。
她回道,“没有。”
“我想也是。”玉遥坐起身来,屈起一条腿将手搭在上面,“生来便是相克的存在,怎可能握手言和。”
曲卿:“万物相生相克,阴阳持平,人族与魔族亦然如此,人心有贪念,贪念过而成魔,反噬其身,然,人心无贪念,便无情无义,无悲哀离愁,不衬欢喜,世间无意。”
她垂眸,“故魔族乃天道所容,虽为阴恶,但势必存在。”
“这一点,他已经帮我们证实了。”
虽曲卿她口中他并无姓名,但鸿蒙万界不知几亿万年来,试过将魔族赶尽杀绝,也有那个能力的,仅一人,便是那封号为天云的仙官,亦是世人供奉成神,最终却又骇称为魔神的成仙成神第一人。
玉遥漫不经心地晃了晃手,虚拢了一把海风,“他曾陷泥万人踩,也曾登高无人及,曾救了世间却也颠覆了世间,一生传奇,倒是为好些人铺了路。”
鸿蒙混沌之初战火连天,人族虽最承天运,然而诞生之初势弱,比不得那些妖兽,因此苦不堪言,滋生了更让他们痛苦的魔族,而人死后不甘消失又化身为厉鬼,为了存活反倒向同族举起利刃,三方施力之下,人族根本无出头之日。
只等天云仙官成仙之后,人族才有了喘息的余地,定道论心,发展仙门百家,迅速强大,一跃成为众生灵中最强大的一脉。
而他屠戮魔族遭反噬堕魔,闹得世间动荡不平,又为天灵试了错。
曲卿沉默,对于那位,她总是不知该如何评价,或许,也没有立场评价。
半晌,她才又低声开口,“魔族与人族必然共存,如若不能使其相安无事,这世间便不能太平,总会走向倾覆。”
玉遥:“但这条制衡之路可不好走,毕竟那一章章史书可都是以血为墨。”
曲卿睫羽轻轻扇了扇,眼底一如既往地沉静,不慌不忙,“但再难走,也得走下去。”
玉遥双手交叠于脑后,重新躺下,“随你。”
忽而,他抽出一条胳臂,将底下宽大的袍子完完整整铺开,弄出一块足以容纳人坐下的垫子。
“坐。”
曲卿盯了那垫子半晌,疑惑地看向他,他什么时候变得这般…嗯…体贴?
玉遥被她目光看得浑身发毛,脑子一抽,又把袍子扯了回去,整个人直接转身背对着她。
曲卿看着他僵硬的背影,微微歪头,眼神空茫了一瞬,怎么又收回去了?难不成……
她似是想到什么,不禁轻笑了一声。
玉遥听到了她的笑声,面无表情的脸上染上几分薄红,他要是再信楚莫一次,他就是傻子!
若不是碍着曲卿还在,他定要把那本书拿出来用烈火焚烧个几百遍!
良久,曲卿见他毫无交流的意图,只好在方才被扯掉衣袍的空地盘腿坐下,呼吸一轻,陷入了入定之中,无数舒缓的气流慢慢融入体内。
若有旁人看见,一定能发现她吸纳的竟不是灵气。
她虽将力量给了玉遥,但不代表她不可以重新修炼,以天地生气为基,凝练复苏万物之力。
雾蓝的天色渐渐变暖,旭日东升,拉出一条金黄的海线,映照万物。
感受到洒在身上的日光越来越滚烫,曲卿缓缓睁开眼,站起身眯眼看了一会儿远处,直到系在手腕上的天令忽然躁动起来。
她垂眸看了一眼,手指微动,几缕灵气窜入,顿时天令幽蓝的玉石变成了耀眼的红色,拼命朝一个方向拉扯。
曲卿没有犹豫,足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