湿润、腐烂、碎草与尘土混搅的清涩气味涌入她的鼻腔,汇聚成数百万的嗅觉信号穿梭神经元,刺激她从一片空虚与混沌中苏醒。
空气里弥漫着潮湿而压抑的灰霾,天幕的乌云犹如垂落的丝绸漂浮在山林上空,与延绵不断的苍绿色山脉交融在一起。
鼻尖浸透了潮湿的水汽。
她低头看了自己一眼,身着简单白T、牛仔短裤,一双浅色跑鞋踩在泥泞土地上。
这是一条泥泞窄长的山路,往后看,山路一直延伸到远处黯淡的高山林野里,山林的尽头仿佛被造物主用魔法阻挡,让山与乌云连成了昏暗模糊一片。
山路往前连接着一座朦胧而荒芜的村庄。
它隐约坐落在群山包裹的低洼处,整座村庄埋在阴森森的薄雾里,隐约能看见每个屋舍之间隔的很远,白墙黑瓦,错落无序,简陋地像六七十年代无人问津的贫困村。
思绪就像细雨悄然潜入她的大脑,蛰伏在深海的记忆随着微光的渗透而逐渐点亮了她的心头。
她是言归,临城的高考状元,东南大学的大一学生,如果记忆没出错,她原本应该走在去食堂吃饭的路上。
现世的阳光慵懒,情侣相拥而过,路上三三两两的学生打着太阳伞,相互谈笑风生。
她瞧见一棵树中有什么金属被光芒反射了一下,她便走过去瞧着,在枝叶与枝干夹缝的中间,安然静置着一枚硬币大小的金色徽章。
言归伸手将它取了下来……
。
想到这里,言归下意识捏了一下自己插在口袋里的手,掌心有一枚硬物。
她站在水墨般孤寂无声的荒郊野岭,凝神看着手中的徽章。
这枚徽章似是纯金的材质,徽章最外围雕琢着一圈蔷薇花环,正中心什么都没雕刻——是一块平面。
但很快,言归的眸中溢出了惊诧之情,徽章中心仿佛白纸渲染上了画墨,竟缓缓扭曲成一个古怪纹路——上头是一个圆圈,圆圈链接着下头一个中文“木”字。
在徽章雕琢成型的那一刻,她听到了一句清冽的混合声。
「绑定成功。」
那声音透着冰凉混音,出现在这世界的每一个角落,但她仔细一想,那声音是出自她的大脑里。
言归猛然抬头,环顾四周,整个世界沉浸在无声的晦暗中,空气里漂浮着尘沫与水汽,犹如心情郁闷的画家将自己关在窄小的房间里,用画纸渡上了无数的水,晕染了颜料随笔铺画而成。
难道是在做梦。
言归皱了皱眉头,她刚想往前走,脑海中突然窜出一连串刺耳的蜂鸣声,伴随着尖锐混乱的警告,痛地她整个脑子针扎一般。
「错误」「错误」「错误」……
冰凉机械的声音开始不停歇的报错,发出一串「次啦次啦」的电流声。
「错误」「错误」「错误」
又一阵乱码带着尖锐的电流声轰炸言归的脑海,刺激地言归下意识蹲下身子缩成一团。
彼岸,一片虚无与空白无限延伸的空间里,数百个带着翅膀的金属圆球在半空中横冲直撞,发出机械而杂乱的警报声:
「警告」「警告」「警告」「未知」「错误」
……
一只柔软的触手将两只半空相撞的小圆球打散,枯树枝般尖锐锋利的手爪伸出衣袍,戳了戳飞到面前的一颗小白球。
随后那声音仿佛安静下来。
「言归。」
「代号:人」
「指令通过」
「欢迎来到:欲望深渊」
痛楚犹如啃食的群蚁蜂拥而至,成千上万道尖口蚕食她的脑浆,但在指令消失的那一瞬,蚁潮悄然褪去,只留下了一片森森白骨,钉在言归的脑海中隐隐作痛。
言归挣扎着揉着自己的脑袋,她用手撑着抬起身躯,在这种莫名其妙的地方失去神智是很恐怖的事情,她必须咬紧牙关让自己的心稳定下来。
言归晃了晃昏沉的头脑,眯着眼睛让自己原本模糊的视野逐渐走向清晰。
她的视野里出现了一块巨石,上面雕刻着“黄家村”三个大字。
“卧槽。”言归心中猛跳了一声,她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穿过了那条幽长孤独的小路,竟然已蹒跚地来到了荒村的村口!
阴冷的穿堂风从村中扑来,席卷着一股尘灰混杂干腐的寒意。
“黄家村?”言归轻声低语。
她用手搓了搓自己起了鸡皮的手臂,她是全国大学生记忆大赛冠军,能在十秒内记住二十八个随机数字,在十分钟内记住100个陌生人物的面孔及名字,不可能记不住自己是怎么过来的。
世界上的道理都是共通的,无论是梦、异空间、还是身处何地,只有迅速适应、冷静、仔细才是解决问题的关键所在。
言归静下心来,她往四周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