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辈子一心要杀他,厌听是怎么从法网恢恢的千机塔里逃出来的,刑罚长老那边知道吗?!
厌听差点被她这句话给气死,“季大小姐,你是失忆了吗?拜托,是你强迫我签订了灵契,成了我的主人,我自然会跟着你一起出来!”
“什么?!”
铃杏确实没想到这茬,回过神来,险些一个仰倒躺回去。她当时也是杀疯了,急着要厌听把真话一字不落地说出来,而结契是最快的方法。
“你做事都不考虑后果的吗?”厌听一看她表情就懂了,冷笑道:“这就是随便结契的下场。从你把法印打在我身上的那一刻起,天涯海角,碧落黄泉,我都得与你绑在一起了。”
铃杏听得浑身恶寒,嫌弃地说:“少给自己脸上贴金了,谁想跟你在一起?”
“你他妈——”
厌听疯了似的扑过来,却被一只苍白修长的手掌精准地握在了半空中,他登时僵在原地,也不再动弹了,唯唯诺诺地缠住那玉石般泛冷的腕骨。
司见月换回了螺白色的衣袍,看起来又是雪胎梅骨,芝兰玉树,举手投足间尽显仙风礼遇,若非铃杏早已知晓,也必然不信他已成堕魔。
他大概是最不像魔的魔了。
司见月见了她也依旧淡漠不改,走到桌案旁慢条斯理地倒起茶来,并没有看她。铃杏莫名地觉得有些失落,也赌气似的不肯先搭话。
“我在千机塔施了点障眼法,刑罚长老那边暂时不会发现,但这不是长久之计。”司见月倒好了七分满的热茶,递到她手边,“得找个替代品。”
哦,原来是给她倒的。铃杏勉强原谅了他方才的冷淡,接过茶盏浅抿着说,“找谁?”
可这不是瞎扯淡么,上哪去找一条跟厌听长得差不多,还愿意替他坐牢的——
等等,魔蛟?
寻龙谷不是就有条现成的吗?
铃杏眼前一亮,司见月看她终于悟了,才不置可否地颔首作应。她顿时激动起来:“司见月,事不宜迟,我们明日就动身去寻龙谷吧。”她咬牙切齿地揉着指关节,发出令人头皮发麻的响声,“那条魔蛟咬断了我的剑骨,可让我吃了不少苦头。”
不过……
铃杏又发愁了,“我的本命佩剑不见了。”
本命佩剑于剑修来说,是相当于终身伴侣般不可或缺的存在,没有本命佩剑,打起架来都没劲。
司见月瞥她一眼,等她喝完才把茶盏拿走,重新倒了满杯,然后就着她抿过的唇印喝了下去。铃杏看得耳根微红,不自在地挪开视线,假装没看到似的摸了摸发髻,虽然也不知道在摸什么。
“去吧,我会陪你。”
司见月眉眼沉静,开口却让她不能淡定:“我就是你的剑,你要出鞘,我随后就到。”
……可恶,他好会!
铃杏突然不太道德地想,司见月成了魔以后好像更可爱了,之前他跟块木头似的,要从他的嘴里听到三两句情话都估计难如登天。
虽然这句剑不剑、鞘不鞘的也不算是情话,但作为剑修的铃杏,却觉得比听见那些我爱你、你爱我什么的,还更能引人脸红心跳,至少她是这样。
赶在被司见月察觉以前,铃杏迅速躺回了床榻上,用柔软的被褥遮住半边发烫的脸。
她声音闷闷的,转移话题道:“洛夕瑶呢?不会还在千机塔顶层挺尸吧?”尽管知道司见月肯定已经把事情都处理好了,但她此时也没别的可问。
“叫薛遣淮把她带走了。”
“……你叫了薛遣淮?”铃杏错愕地拉开被褥,看向司见月,被他略带不悦的凤眸冷冷一睨,又讪讪地缩了回去。她咳嗽道:“没有,我只是奇怪,你怎么不叫他师兄了,你原先很敬重他的。”
司见月紧盯着她,冷笑道:“我劝你别想吃回头草,我如今是魔,没有良心。”
他瞳色如墨,闪过一丝妖异的殷红,让铃杏都不由心惊。她想去捂住司见月的嘴,好叫他别说出这种话来,却反被他握着手腕猛地抵在床上!
司见月音色温柔,语调却狠戾。
“莫说师兄,只要敢觊觎你。”司见月趴在她耳边缠绵地吐字,喷洒在她脖颈间的气息炙热,激得铃杏忍不住颤栗,动也不敢动——
“便是你的师父,我也照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