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1 / 2)

司见月揽住铃杏的腰,将她贴向自己,同时掌心凝起一丝红光,在她后脑轻抚了下,她便亳不设防地沉沉睡去了。他又静静地抱了会儿,才抬起手来,把罩住厌听的那个结界撤掉。

厌听盘膝而坐,与他遥遥相望。良久,他才笑着道:“太子殿下,好久不见。”

“五百年。”司见月说,“辛苦你了。”

厌听的眸底蓦地腾起一股热气,蒸得他眼眶发烫,喉间也是梗痛的。他活了上千年,却半辈子都被关在牢笼里,日日面对冰冷的墙面,和不透光的窗棂,只能反复制造幻境回忆过去,孤独得看不到任何有关外面的世界,除了雪,还是雪。

他是魔蛟不错,可在堕魔以前他也是条即将飞升的蛟龙,有着仙气飘飘的犄角和鳞片,神君们见了他,也会像看孩子般欣慰地道一句:

——厌听又长大了不少,下次再见,应当就是小神龙了吧?

千年前,魔域封印被破,无数邪魔妖道倾巢而出,屠戮生灵。重霄帝君自请亲征出战,一剑破万军,以神魂俱灭的代价与魔域同归于尽,将助纣为虐的九玄烛龙一族收服,打上罪枷,押入了地宫。

九玄烛龙的太子司阎便是在暗无天日的地宫里长大,他生来神胎,却遭连坐成了罪徒,终年带着耻辱的烙印和牢铐,永囚于此。厌听是他幼时的玩伴,要与他一同飞升的近卫,本来也该下狱,但司阎拼死将他送了出去,才让他得以逃脱。

厌听永远记得那日,噩梦般的那日,无数次令他从深夜里浑身冷汗地惊醒的那日。他生活多年的家园山谷被包围得密不透风,灼灼燃烧的烈火吞噬掉漫山遍野的生机,烧得只剩抓不住的灰烬,地上血流成河,他每走出一步,便会见到一个试图逃走被处死的族人,没有身躯,只有死不瞑目的头颅。

双腿像是灌了铅般走不动路,厌听想要跪下去痛哭,却又僵硬得不能曲折。

司阎也浑身是血,他遍体鳞伤,咬着牙扬起手给了怔愣不动的厌听一拳,颈侧的青筋暴起,怒吼道:“跑!!我叫你跑你听不见吗?!”

所有族人都死了,天界要杀,魔域也要杀。

曾经和厌听并肩的亲友都不见了,只剩下他的太子殿下,他被这一拳打得偏过头去,却仍是固执地不肯挪动步伐,抓着司阎死也不松手,“不…我不能走……要是连我都走了,你要怎么办呢?”他脸色惨白,喃喃地叫着,“太子殿下。”

他的清泪行行落下,把脸上的泥灰和血迹冲刷些许,看起来有点滑稽,又似索命的厉鬼。

司阎的喘息声很沉重,他忍了忍,突然上前捧住厌听满是青紫的脸,与厌听额头相抵。他克制着几欲喷薄而出的种种情绪,寥寥几句话说得断断续续,声音抖得不成样子——

“厌听……厌听,你听我说。”

“如今我们举族被灭,九玄烛龙的神脉只剩下我了,我是太子,我必须要承担的。”司阎的嗓音嘶哑得可怕,每吐出一个字都带着腥气。他说得很艰难,可他还是要说,“我不能享受着神脉的天赋和能力,却做凡人那等苟且偷生之事,我不能。”

他语调冷漠而坚毅,连赴死也从容:“父王做下的错事,他死了,我得替他担着。”

你担个屁!

厌听想骂,又骂不出口。

你这个神脉做得的有一日开心吗?你有享受过一日福泽吗?甚至是你的父王有一日爱你吗?你自己都没有感受过的东西,又怎能毫无芥蒂地,以粉身碎骨的代价去慷慨他人呢?

厌听彼时也还只是个心性稚幼的少年而已,他有诸多不解,诸多难言。他不知道该怎么准确地表达,于是一遍一遍地阐明他牢记多年的使命。

“太子殿下,我是你的近卫,我不走,我生来就是为了保护你的……”

“厌听,你错了。”司阎闻言松开了他,眼里闪烁着细碎的光,“没有人生来就是为了保护谁而存在的,如果有谁这样告诉你,那他只是想将你绑在身边而已。神生来也不是为了保护世人的,总有人觉得那是神明的义务,其实不是。”

“神佑世人,也不过因情愿二字罢了。”

厌听脑子里轰的一声,好像有什么根深蒂固的认知被颠覆了,他觉得司阎这话狗屁不通,简直在胡说八道。他正欲反驳的时候,天上却突然下起箭雨来,数万枚冰冷的银芒势不可挡地向他们射来。

他来不及反应,就被猛地扑倒在地,司阎将他死死护在身下,用生命力撑起一个屏障。

他颤抖地抬起眼睛,清晰地感受到司阎汩汩流出的鲜血和急速骤降的体温,他心跳如擂,嗓子被掐住了似的,连任何简短的字节都发不出来。

司阎的脊背脆弱单薄,却始终不曾弯曲,硬生生挡住了这一阵箭雨,才无力地倒了下去。

“不…太子殿下……”厌听惊慌失措地扶住他。

司阎躺在地上,他爬不起来了。他浑身上下能挤压出的最后一丝神力,就是送厌听离开,在厌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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