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都没发生吗?”
什、什么?
眼前突兀地闪过某个似曾相识的画面,红绸薄缎龙凤烛,好像也在举办婚宴。新人拜过天地,一同入了洞房,那夫郎就这样背对着他,也如他曾经那般小心地掀起嫁娘的红盖头——
少女眉心一点金钿,衬出几分神性。
赫然是季铃杏!
司见月呼吸一滞,心脏都快要跳不动了。
新婚夫郎缓缓地转过身来,竟是与他一模一样的容颜,只不过五官轮廓要更成熟些,已经不是光风霁月的少年,而是个强势而沉稳的男人了。他眉宇间有如偏执般的痴狂,眸底是沉郁得可怕的极致占有,却又表现出刻意平静的臣服与顺从。
男人握住季铃杏的手腕,轻轻摩挲着。他嗓音低沉,温声道:“喝完这盏交杯酒,我就放你走。”
季铃杏被他握着,像被毒蛇缠住般难受,神色是伤人的厌恶,却始终挣不脱这桎梏。她忍着临近爆发的脾气,“你到底想做什么?”
男人并不回话,高大颀长的身躯无声无息地委落下去,蹲在了她的腿边。他的动作轻轻的,声音也是轻轻的:“我只是,想你再陪陪我。”
“……”季铃杏艰涩地说,“我不会爱你。”
他僵了僵,攥着她裙角的手指用力得发白,半晌才克制住没有发抖,“别,别说。”他悄悄地又靠近了些,像受了伤的小兽怕冷般靠近暖源,“你可不可以别说出来……你明知我会难过,我受不了。”
季铃杏闭了闭眼:“我们何苦互相折磨呢?你放过我,也放过自己,好不好?”
“不好。”
他浑身烫得似要燃烧起来,像桌上的那对默默垂泪的龙凤烛,虚弱地发出执拗的哀求:“你心怀苍生,你爱这天下人,为什么不能爱我?”他要的不多,只要一点点而已,一点点就够了。
只要一点点的爱,他就可以活下来了。
她的目光缓缓沉落,古井无波,如同高高在上的神女看着向自己祷告的信徒,眸色是近乎怜悯的温柔:“司阎,爱天下苍生和爱人是两回事,我有爱的人,但那人不是你。”她说,“一颗心只能给一个人,我已经给过了,但那人不是你。”
司阎低头听着,攥着她裙角的手指终于慢慢地松开了,他沉默了半晌,然后扶着床站起身来。
他看起来摇摇欲坠,像是站在风口浪尖,随时要被无尽悲苦的海水卷走、打碎。在那阵波涛汹涌的情绪过后,是死气沉沉的倦怠和平静。
“你走吧。”司阎放开了她,只错开身,弯腰去捡那面红盖头。他把红盖头按在发疼的心口,“记得带上我的剑,它会保护你的,你别丢掉它。”
季铃杏一顿,“不喝交杯酒了?”
“不喝了。”司阎摇了摇头,低低吐字,“虽然很舍不得,但我也不需要你勉强了。”
他空洞洞的凤眸望向门口,“战归鹤等你很久了吧?去吧,别让他着急。”
季铃杏下意识地:“那你呢?”
司阎淡淡地道:“要走就走,别说那么多,我很累了。”他脸色是失血的惨白,“我伤得很重,如果等下死了,魔族那帮人打过来,我护不住你。”
“去找战归鹤吧。”
季铃杏的唇翕动了一下,想说些什么,却被门口的动静打断。她微微侧首,还没看清楚,一身银白盔甲的战归鹤已经把她拉到身后,他执着那柄司阎送给她的剑,却指在了司阎的咽喉。
她心中慌了慌,连忙按住了战归鹤的手,“归鹤,不要,不要杀他。”
司阎已经站不住了,他倚靠在床边,闻言冲她微微一笑,像被主人抛弃的小狗最后一次讨好地摇着断尾,高兴地拍了拍那根被施舍的骨头。季铃杏别开眼去,不想多待一刻,怕战归鹤真的会忍不住对他下死手,“归鹤,不要管他,我们走吧。”
战归鹤面容冷峻,一动不动。她的语气也硬了几分:“天界需要我们。”
他的表情这才出现了裂痕,胸膛深深地起伏了一下,猛地收回剑,牵住她的手往外走。她咬牙跟上,居然真的就那样走了,再也没有回过头。
季铃杏逃婚了。
这次,她和另一个男人走的。
未完成的洞房花烛夜,又只剩下孤零零的新婚夫郎了,司阎安安静静地拨弄着那面红盖头,一个人坐到了天明,又一个人喝了交杯酒。他好像在等着什么,可他分明知道,他这辈子都等不到了。
直至破晓的晨光划破夜幕,昨日翻篇,并没有因为谁的不舍而停留,已经成为触不可及的过去。
但司阎想,他不会再有明日了。
他从怀里摸索出一根木簪子,那簪子是用神陨木手工做的,虽然朴素却温婉别致,细节也打磨得很漂亮,大抵没有哪个女孩子会不喜欢的。
哦,除了她。
她当时看了看,就还回来了。
司阎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