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至死不渝的爱情,我更想活着。人生短暂,我可以为父母而死,为理想而死,为锦绣山河而死,但不能是为男人而死。”
这一点,她和铃杏倒是不谋而合。
至于薛遣淮,他恐怕永远都无法理解了。
洛夕瑶利落地跑了,薛遣淮的脸色略显苍白而沉重,他上前一步,将心口缓缓抵在剑尖。
薛遣淮温声唤她:“铃杏。”
铃杏手抖了抖,却没有把剑挪开。嘴上说的轻松,真要亲手杀掉薛遣淮,这个毫无怨言地庇护了她十几年的,不是兄长却胜似兄长,且让她第一次芳心悸动的存在,她还是不能够轻易做到。
铃杏是狼心狗肺不错。
但她始终,也是个有心的人。
心里另一道声音告诉她,你在犹豫什么,幻象罢了,面前的人只是个冒牌货!真正的薛遣淮对你下手可狠多了,你被捅了这么多刀,还如此优柔寡断,遑论剑道魁首,你连破个幻境都做不到。
听到这里,铃杏不再犹豫,用力将剑尖捅进了他的心口。薛遣淮似乎没想到她真的会下死手,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睛,口中顿时涌出鲜血。
“蠢货,替他道歉,你也配?”
薛遣淮倒下去的刹那,眼前的景象便开始扭曲起来,天旋地转间,铃杏眼前一黑,随即失去了意识。
而铃杏不知道的是,本该死去的薛遣淮躺在地上,忽然动了动,竟摇摇晃晃地站起身来。
他咳出几口血,眼神阴鸷,“今日我这千机塔真是好生热闹,什么阿猫阿狗都敢来。”说着又朝门口瞥去一眼,喝道:“滚出来。”
门口的少女顿了顿,现出身形。
正是洛夕瑶。
她跑了,但也没完全跑。
洛夕瑶已经恢复了神志,走到墙边,缓缓捡起那把被铃杏丢下的长剑。她柔柔一笑,话里却像是带了刀:“不识好歹的魔物,我给你好处,你居然连我也一起算计……”
厌听颇有些无奈,摊手道:“怎么现在你们这些问剑宗的小辈,脾气都这么大?”
眼见着洛夕瑶废话不多说,就要举剑朝他砍过来,厌听面色不变,将手上的玉扳指轻轻一转,洛夕瑶立时感到脑子里阵阵神经撕裂般的疼痛,在他戏谑的目光里,颓然跪了下去,也被扯入了下一个幻境。
开什么玩笑,难道能给她再捅一次?
厌听眸底闪烁着兴奋,咧开满是血的嘴角,桀桀冷笑——
“又有好戏看了。”
…
铃杏是被人用湿毛巾给捂醒的。
凉得她浑身一颤,见鬼似的把那块湿毛巾给丢了出去,然后就见到床前站着个年轻女孩子。
那女孩子叉着腰,怒气冲冲道:“曲小棠,你再不醒,我可就先走了啊。”
铃杏还有些懵:“去哪里?”
“我看你是睡糊涂了吧?”女孩子用葱白的手指点了下她的额头,“今日可是玄真大会啊,前三十名的换榜擂台赛,对战肯定很精彩。”
铃杏怎么也想不起来,这具叫曲小棠的身体是什么来头,又为什么会以她的视角进入幻境。没在玄真榜见过这个名字,大概率是修为低,存在感也低的问剑宗外门弟子,说是路人甲也不为过。
她看着面前的女孩子,脑海里浮现出一个叫容嫣的名字,也是外门弟子,和曲小棠很玩得来。
玄真大会每年换一次榜,仅限宗门内年龄小于十八岁的年轻修士参加,人才云集,振鹭充庭,当今赫赫有名的剑修,崭露头角的时候大多在榜。
铃杏自十四岁踏上玄真大会的擂台以来,战无败绩,三年连冠,打了几百场胜仗。所有人都以为她会辉煌到正式退擂那一刻,却没想到,在最后一场,她会被初出茅庐的小师妹踹下神坛。
就是这最后一场,那样残酷地,给这段辉煌的历史标上了惨痛耻辱的句号。
从此不再有人记得铃杏曾经的那几百场赢得多么漂亮,只记得小师妹一战成名,和铃杏跌落神坛的狼狈模样,她摔断了腿,甚至不能够体面退场。
不会吧,难道要她以路人甲的视角,旁观自己当年的失败?铃杏忍不住问道:“今年是哪一年?”
容嫣说:“庆元二十七年。”
铃杏气得只想掐人中。
被摁着头看过往尴尬史什么的,不如直接杀了她来得痛快,这个幻境的制造者未免欺人太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