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的正午,如火的枫叶如繁密的羽毛般渐次铺开,暖融融的阳光从缝隙之间穿过,落在人的身上,仿佛点点碎金。
不远处的汧灵江旁的芦苇荡随风起伏,其间隐约可见一叶孤舟,舟头的渔翁戴着蓑衣和斗笠,执着鱼竿,怡然自得地垂钓。
苏盈将手搭在额头,向前方的城镇眺望,她已经到了晚枫镇,按照嘉柔长公主所说,之前她与一众玉清观弟子,就是在晚枫镇的酒摊前偶遇风老阁主的。
苏盈握住洛孤绝给她的画像,从马背上翻下来,刚想过去问问路边摊子的小贩,有没有见过画像上的老人,左边的官道上忽然来了几人,硬生生将她挤到一旁。
为首的少女正是苏盈之前见过的,星耀派沈天星的师妹,廖若华,出身自青溪廖家,祖上正是大翌朝开国皇后廖映染一脉。
这一路苏盈都刻意避开星耀派的门人弟子,不曾想现在还是狭路相逢。
“喂,卖酒的,你有没有见过一个五十多岁,须发皆白,看上去很是仙风道骨的老人?”廖若华直截了当地发问。
做生意的小贩努力回想一会,点头:
“好像是有这么个人,前些天来我这里买过酒。”
“那他现在何处?”廖若华眼睛一亮。
小贩不耐烦摆手:“我怎么知道,南来北往客人那么多。不买东西就到一边去,别耽误我做生意。”
“你什么口气!你可知道我们是谁?”廖若华登时火起,与小贩对峙。
眼看就要起冲突,她身旁年长一些的弟子拉住她,温和劝道:
“五师妹,我知道你担心天星师兄的安危,但既然人家不知道就算了,左右几天功夫,风老阁主也不可能走太远,大家连夜赶路也都累了,还是先找个地方歇息吧。”
廖若华冷哼一声,总算放过小贩,但看到旁边牵着马的苏盈,她又转回来,指着苏盈,恶狠狠警告小贩:
“我告诉你,如果你敢对她透露些什么我不知道的,我肯定要你吃不了兜着走。”
听到廖若华的话,苏盈在心底默默翻了个白眼,这要搁在西州,有人敢这么指着她讲话,她直接剁了对方手指头。
等星耀派的人一走,她上前递给小贩一袋银子,“这样吧,我也不难为你,你就告诉我,那名老人离开时的方向是哪里。”
小贩掂了掂袋子的重量,眉开眼笑道:
“好说好说,就在那边。”
小贩指着通向枫林深处的一条羊肠小径,苏盈向对方道谢过后,翻身上马,向着枫林里面去了。
苏盈离开后,孤舟上一直背对而坐的渔翁收起鱼竿,一尾闪烁着银光的青鳞鱼从水中跃起,渔翁将鱼扔进鱼篓,然后提起鱼篓,满意地上了岸。
“哟,您老今天又是满载而归呀。” 小贩似乎与渔翁很是熟悉,十分自然地打着招呼。
“可不是,刚好酒也喝完了。”渔翁声音轻松,将鱼篓递给小贩,打了满满一葫芦酒,然后扯开酒塞,痛饮一口,舒畅地发出声喟叹。
金秋的阳光下,从渔翁斗笠下钻出的几缕须发,如霜雪般的洁白。
另一边,顺着小贩指的方向,苏盈一路向前,然而越往枫林深处走,她心里越犯嘀咕,道路两旁杂草丛生,四周也看不出有什么酒店人烟,根本不像是风老阁主会来的地方。
忽然,前方传来两个人声,苏盈赶忙下马,将马系于一旁的树上,然后悄悄靠近声源的方向。
等她走近才发现,原是两个兵卒。
对方看守的地方,似乎是某个王公贵族的陵墓,看规格还挺豪华的,只是因为年久失修,汉白玉的石板缝隙里都已经长满青苔。
从两人的交谈里,苏盈知道了他们的身份,一个叫孙已,一个叫李甲。两人似乎对现状很是不满,不停地发着牢骚。
正当苏盈准备离开的时候,忽然听见齐光的名字,不由得驻足停了下来。
“我听说当年延夏齐家的大公子齐光背叛中庭,就有倾国之乱的原因。传闻他知道了倾国之乱里的某些隐情。”
“什么隐情?”孙已感兴趣地问道。
“都过去那么多年了,谁知道呢。不过说起来,要是没有发生倾国之乱,庆德太子继承大统,如今的中庭,或许就不会是现在的样子了。” 李甲耸耸肩。
联想起自己的遭遇,孙已同样心生遗憾,道:
“若真如此,你我两人可能也就不必背井离乡,被打发到这么个穷乡僻壤看守太子陵。自从承剑山庄被当今圣上封为武林至尊以来,这些世家大族越来越过分,寒门再也难出贵子,像你我这样出身的人,根本没有活路可言。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的儿子,只能在暗不见天日的地方苟且偷生。”
“我以前在太子府做事的时候,再没有见过比庆德太子更好的皇族。”李甲语声低沉,显然无比怀念这位逝去的储君,“即便后来先帝追悔莫及,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