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里的宁王府特别安静,五皇子赫容翧抱病的这几年,府上的人越来越少,虽说是皇子生病需好生照看,但比起人前人后的伺候,少有打扰的静养更是合适些,于是王府就把许多闲杂人等都打发走了。
只是一到夜里,这王府就更显冷清萧条。不同于云府的热闹,宁王也是在稍晚些时候,从近身侍卫符影那儿才得知的赐婚消息。
“皇兄啊皇兄,你可真是不肯放过我啊…”赫容翧倚着窗轻叹一声,长发随意的散落在白色丝缎长袍上,衣发随窗外的微风轻轻摆动,他轮廓棱角分明,神色忧郁,月光倾撒在他的身上,那身影如明月般洁净。
“花样百出的不给我好过,这次居然塞个王妃给本王,呵~”
心腹符影觉得宁王对这件事的反应过于平静,不过殿下一直都是淡淡的性子,倒也是见怪不怪了。他问宁王:“殿下…你不关心是哪位姑娘要做你的王妃吗?”
“任她是谁…嫁与本王,若不是三皇兄派来的奸细,那这姑娘一定是疯了。”
“她…的确是有传言说溺水之后得了失心疯。”
“哦?!有意思…是哪家的姑娘,你说。”
“云府的二小姐,云千岑。”
“云千岑?!”赫容翧淡漠的脸上露出了惊讶的神情,“她不是…”宁王没有继续往下说,符影却知道他的意思。
符影点了点头,接过宁王的话,“正如属下所说,云二小姐前阵子溺水,现在的她已经不记得以前的事了。”
“本王无奈生于帝王家,有些事情实在身不由己,可云二小姐又何苦来趟这浑水呢…”赫容翧叹了口气,紧接着又带着一股恨劲儿,对符影交代道:“你这些时日多去盯着,本王倒要看看他们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属下遵命。”
婚期定在一个月后,云府这几日热闹非凡。三皇子是大热的太子人选,人人都想来攀附未来的太子妃,平日碍于云大人“纪委”的身份,他又是声名远播的廉洁公正,鲜少有人来云府自讨没趣,这婚事一定,各人都变着法儿的来送礼贺喜。
不过云千岑的婚事是无人问津的,来到府上的人见了她,也是投去一份同情的目光。
赐婚完的第二天,翊王就命人往云府送来了丰厚的彩礼,各种金银珠宝琳琅满目堆成山,向云家表现出了迎娶大小姐的无比诚意。
但云千岑这边,到了出嫁的前一天,都没有收到宁王府任何的彩礼。
对比有点太明显太伤人了,千岑倒是真无所谓,她更多想着的是:一旦嫁过去,她就自由了!虽然凭着自己导演的直觉,盲猜宁王有装病嫌疑,但不管是装病还是真病,都不妨碍她云千岑放飞自我了。
贺礼和彩礼这块儿,大小姐和二小姐所得相差得简直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但好在两人的嫁妆看着相差无几。
大夫人嘴里骂着:“云千岑,你亲娘死了,她娘家人都死绝了吗?不见一个人送礼来。以后你娘家那些亲戚若是出什么事来找我,我是断不会出手帮一点了!”边骂边从库房里又拿出几件字画首饰添到千岑嫁妆里。
出嫁前一晚,云行澈来到千岑的房间,坐了半晌没作声,千岑甚是尴尬,毕竟对云老头还是感到陌生的,但她还得替原主尽女儿的孝道,终于开口安慰道:“爹爹莫不是舍不得千岑?以后千岑会经常回来看爹爹的。”
“胡闹!这嫁出去的女儿,怎可随意回娘家!”
千岑心中笑道:这个迂腐的老头儿啊…
“哦…”
“唉…”云老头叹气,语气是对千岑从未有过的慈爱:“千岑啊,为父心里其实一直是觉得自己愧对你二娘的,你娘走得早,留下你和璟川,我本该对你多些关爱,但是我若过分宠爱你,那你大娘和三娘那边,我怕她们更加欺负你…”
原来是这样啊…云老头也有慈父的一面…
“我对不住你娘,现在更加对不住你,皇命难违,是为父没有把你保护好,那宁王久卧病榻,怎可担起一个夫君的责任…以后啊,你只能靠自己了呀…”看得出云老头对赐婚这事深藏懊悔,千岑也不知如何安慰,总不能说其实她心底嗨到炸吧?
云行澈说完,掏出一叠纸来塞千岑手中,千岑仔细一看,银票!这位爸爸我喜欢!够简单粗暴!还有什么比钱更来得实在?
“这银票你拿着,到了王府处处需要打点,宁王身子差,平时要宠你还好,若不宠你,这往后的日子你只能自己自强自立些了,多备点银子总是没错的。”
千岑顿时有些感动,这两袖清风的父亲,估计是把自己的私房钱全拿来补贴她了。
云老头给完银票,又细细碎碎的叮嘱了几句,就离开了。
我真的要嫁人了吗?千岑简直不敢相信,在现代母胎单身的她,恋爱的滋味都没有尝过,如今穿越到古代,分分钟就把终身大事给解决了。
“唉,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赚了还是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