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9年近冬日,落日尽灰。
肖明树用手掸拂去红木桌上的尘埃。把公文包和装着文件的纸箱放在桌子上。倚着椅背点燃一支苏烟,烟雾在暗室中泛着浅薄的红。
烟灰掉落在缸里仿佛有声有形,肖明树又怔怔望着逝去的夕阳小一阵儿,然后捻灭了那半支烟。
接待他来的新同事助理薛远适此时还未下班。他敲了敲肖明树办公室的门走进来,问:“肖检,需要开灯吗?”
“嗯。”轻淡的一声。
薛远适递过来厚厚的一沓资料,说:“肖检,您看一下这个未成年肇事逃逸案,受害者不肯和解,已经决定要起诉了,刘主任让您先来办这个适应适应环境。”
“行,”肖明树伸手接过来大略翻看,“你先下班吧。”
待门又一次阖上时,门口窃窃私语偶然地传入他耳中:他怎么会被调到咱这儿的未检啊,云山到这儿是下放吧。
而后是一声嘘,接着脚步声窸窣离开。
肖明树没做任何表情,等他将案情大概梳理初步固定完证据再起身时,楼外已被湿厚的繁雾笼罩。
脱下制服换回来时穿的大衣走出办公室后,一阵贴骨的凉意游附至全身。
他坐进车里扎上安全带,手机震动了一下。拿起手机,是一条短信:
【我好讨厌刑法学这门课啊肖明树。何老头讲得也太绕了,简直就是‘百步千折萦岩峦’!”】
肖明树轻轻挑了下眉,这是这个月的第一条短信。
徐俟清大概是以为这个号码被他废用了,于是她每个月都会按时给这个手机号交费。也会一直发来短信,有时一个月一条,有时能有五十几条。
从这些短信中肖明树得知她就快要攒够还他的钱和利息了。还有,她在大一那年的暑假回云山去找过他。而最近她又通过机构找了一个给小少爷做家教的兼职,小少爷天天给她投喂好吃的导致她胖了三斤。
她真的在认认真真地活着,践行着她的理想。
而肖明树回望自己,破败一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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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完那条短信后,徐俟清又顶着大大的黑眼圈埋头在图书馆书桌前,看来这两天是挪不出这个窝了。
手机屏幕亮了一下,她漫不经心扫了一眼,又是刘造那个显眼包。
徐俟清本以为离开云山之后从此不会再见到他了呢,可没想到大一那年有一天课间,她上完前两节课后,一只大大的玩偶熊挡在她面前,递给她一束玫瑰花。
“不买。”徐俟清冷淡地从玩偶熊面前闪过去。
没想到这熊不依不饶,又从身后跟上来将花强塞到她手里。
徐俟清将花搁在垃圾桶箱上,转身去赶后两节的课。
“唉唉唉别丢啊。”低沉的声音从后方传来,徐俟清没有回头。
“徐俟清!”那人偶熊急得吼了一声。
这句的声音倒好像在哪儿听过了,徐俟清回头,一个穿着黑色西装剃着平头的人怀里正抱着玩偶服的头套朝她走过来。
虽是刻意打扮得成熟,但眉宇间一股痞气依旧没有被这身衣服遮掩住。眉目深邃,鼻梁高挺,笑起来痞气毕现。
“刘造?”
“是我。”声音忽又变得醇厚,他渐渐走近了。
徐俟清仔细打量着他,问:“什么时候脖颈上多了这么明显一颗痣。”
“自己后来长的。”他有些得意般摇晃了下头。
“行。我还要去上课,回头再联系。”徐俟清冲他摆摆手,继续赶两个教室之间一公里的路。
“喂,我......”刘造话还没说完就看见了一个离他远远而去的后脑勺。
他赶紧追了上去,“可是我没你电话啊。”
此刻正是大课间下课的时候,来来往往的人注视着他们。
她边走边从书包里掏出一支笔,“手。”
“啊?”刘造一时没反应过来,然后就被扯去了手。
徐俟清在他手背上写下她的□□号。
“我当初给你申请的那个□□号你怎么都没用过啊?我给那个号发消息怎么都联系不上你。”
徐俟清没功夫跟他废话,“叙旧的话改天我联系你,我得去上课了。”
“我跟你一起去。”
“穿着这个?”徐俟清看着他,脸上满是不可思议的表情。
“那我改天再来,”刘造笑着挠了挠后脑勺,“一定要联系我啊。”
徐俟清背对着他比了个OK的手势。
从这儿以后,刘造就时不时的趁没课的周末坐两个小时的高铁跨省来找她。
徐俟清早就跟他说清楚了,自己不喜欢他,但刘造只说“当朋友不行啊”,自此就再未向她表白过。
此刻,他又给她发来消息:
【买了两只很蠢的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