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后十几天徐俟清和林乐乐被分开,她打扫酒店高层,林乐乐被分到前台三班倒。
夜晚徐俟清收拾完六层最后一间房,腰已经直不起来了。她瘫坐在客房走廊上,呆呆看向高楼外浅浅淡淡的月亮。
这时候医院护工拨来电话:“你妈妈下午病情突然发作,从高压舱出来后一直昏迷。医院也催缴费了。”
她急切地问徐俟清:“你得回来看一下啊。”
徐俟清捕捉到字眼,“昏迷”“催缴费”。这意味着之后也将会有源源不断的支出。
抱着最后一丝希望打给季青山,机械的女声重复道:“您所拨打的号码是空号,请稍后再拨。”
徐俟清认为自己早就流干的眼泪此刻如洪水决堤。
月光啊我问你,
人生是这么难的吗?
相册里的少年依旧对她笑着,露出浅浅的梨涡来,可她却怎么也没了力气。
挣扎着起身,她得收拾东西回去了。
马余豪在客房外敲了敲门,听到里面的哭声停止了,他清了清嗓子道:“刘经理找你,让你去他三楼办公室。”
一路上徐俟清都在思忖着他为何找她,尽管她确有来找他请辞的意图。
敲了门进去,对上坐在正中位置人的目光,头顶在灯光下突兀亮着一块儿,眉目不端,看起来阴森叵测。
见她来了,那人站起身朝她走过来,“徐俟清是吧,坐。”听着是贵节那片儿的口音。
徐俟清堪堪挨着沙发的边不敢坐稳。
“听马余豪说你是上高二,还没成年?”
她点点头。
“还听他说你母亲一直在住院?”
徐俟清不知道他葫芦里卖什么药,“是的。”
“十万。”他身体微微朝后仰躺着,姿态放松。
“什么?”
“陪这儿的一位客人一晚,我给你十万。”
电光火石间,徐俟清脑海闪过无数种复杂的心理:羞辱?委屈,愤怒。脸上又青又紫。
“只是进到客人房间一晚而已,发生关系,十万块,这可是天大的好事儿。”刘卓起身,把一杯水递到她面前。
徐俟清没接。
他又劝道:“老家离这儿很远吧,明晚过后后天就让你回去,愿意的话十万现在就可以打你卡上。”
徐俟清的手指用力抠进沙发布料里。
“你回去想想,今晚十点前给我答复。”
徐俟清恍惚地走出去,原来是这样一回事儿。
如果今晚回去,她能做的只是握着苏永丽的手,还有医院的催缴清单,今后的治疗费用该从何而来她不敢想象。她已没有人可依靠。
而如果她做了这件事,苏永丽可以继续安稳地躺在病床上。
真正做出决定时,心里反倒是平静无波了。
她来到酒店天台吹了两个小时的风后,给刘卓回去消息:我做。
刘卓很快就打来了电话:“好,钱已经转过去了,你妈妈在季州市医院安心住着。”
徐俟清听懂了他话语里的威胁之意。
第二天晚上刘卓又把她叫到办公室,递给她个纸袋,徐俟清打开来看,是一件有些暴露的短裙。
又听刘卓说:“待会儿得穿这个。凌晨十二点的时候去706房间,敲了门等会儿,没人来开门再刷房卡进去。有人应门的话在门口对他怎么亲近怎么来。然后尽量快速而自然地钻进屋里。”
见她眼睛眨也不眨,刘卓停下来,问:“听清楚了吗?”
“陷害是吗?”她本以为所谓的“客人”也是愿意的,但现在看来,她的作用更可能是借“未成年”之名使那个人被拿捏住把柄。
刘卓有些诧异,她猜对了。纵使他亲眼看着那人喝了下了药的“酒”,但也难保二人能真正发生关系。他需要做两手准备。
意味暧昧地笑着说:“他‘喝醉’了,怎么能算陷害呢,酒后乱性罢了。”
徐俟清知道天上不会掉馅饼,拿了钱就跑肯定没那么容易。
这十万块也不会轻易就到手。
既然清楚对方的意图是栽赃陷害,那自然会有人在暗处拍下来。她唯有仔细装扮,尽力使自己不像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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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十一点四十五分,徐俟清再次来到酒店天台,轻轻呼出一口污浊的气。她用昨日在小巷买的不记名的手机卡插进自己手机中,然后发出一条提前编辑好的短信,删除了短信记录。
十一点五十六分,她将手机卡在一间客房的马桶里冲下去。
夜晚的月光浮着层淡淡的蓝色,走廊拐角处一盏壁灯焕着暖黄色的光,那里是徐俟清的目的尽头。
她一个人来到酒店房间门前,久久都未敲门。
迟疑了许久,到月亮好像都已经在地上移过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