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胸口起伏，注视她这般疯癫的样子，眼角竟然有些湿润，很多话如鲠在喉，如何也说不出来。
她声调轻微，几步走到我身侧，抬手拂过我的手臂，“怎么？你这身子王莽碰得，我便碰不得？”
我汗毛竖起，抓住她的手，“别这样，合德。”
合德站在我身后，我比她高出很多，她微微翘着脚尖，下巴放在我的肩膀上，从身后环住我，“小凤，你说我现在是活着吗？是，我是昭仪了，是皇后的妹妹。是皇上的女人。可我连自己爱的人都亲不到，得不到。我爱的人，害怕我，躲着我，甚至从来没有爱过我！你说我是不是很可怜，我是不是这个世界上最可怜的人。”
合德，她喜欢我……
我眼眶湿润，摇着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她依旧笑颜如花，含着雾气的眼眸湿润，偏过头擦了擦眼角落下的泪，“小凤，你为什么不喜欢我啊，就因为这世间的伦理道德吗？还是因为，我哪里不够好，不够值得被你喜欢？”
我答不上话，内心百感交集，内心波澜起伏。
我猜测过合德对我的感情，只是，我以为那是她年纪小不懂事，等到长大后，遇见心仪的男子，便会改变了。
我从未制止，也从未说破过。
可就是因为我什么都没做，才让她对我的感情愈发难以控制，直到如今。
“合德……”我喊了声她的名字，但什么也说不出来。
她慢慢走到寝宫中央，指着我说，“以前，你说喜欢冯先生，我就帮你做糕点、练舞蹈讨他欢心，我知道我比不过他，也知道你为什么喜欢他。所以，我心甘情愿在远处看着你、祝福你得到自己爱。但后来，他死了。你说你这辈子都不会喜欢别人了，我以为，这辈子我终于等到你一直陪在我身边了。可你还是喜欢上了王莽，你为什么要喜欢他？为什么不能看看我，为什么！”
“合德！”我想要走到她身边，想要像以前一样抱抱她，可我什么都做不到，我甚至连触碰她的勇气都没有。
她看着我伸出却放于空中的手，轻笑一声，越过了我的手，走回床边。
那段距离仿佛是我和她不可逾越的鸿沟。
她坐在床上，闭上了眼，对我说，“我早就不是赵合德了，别叫我合德！在你准备送我入宫，推开我下马车的那一瞬间，我就不是了。我在这宫里如同行尸走肉一般，没一点生机，以前的赵合德早就死了。”
她蜷缩着抱紧双腿，眼泪汪汪的模样楚楚可怜，像是在自言自语，“以前的我，连只蚂蚁都不会踩死。可我入宫后便成了姐姐的杀人工具。要替她算计着那些夺走她宠爱的妃子，使她一步步成为皇后。我是她的垫脚石，你也是，我们都是！我想过要放弃的，我不想去勾引皇上，只要皇上不喜欢我，姐姐就没办法利用我了。可是，你也帮着她来劝我，你们都让我去做，那我就去吧，就去吧……燕赤凤，你可知，你和王莽谈情说爱的时候，我是如何在刘骜身下被迫承欢的吗？”
我也泪流满面，想到当初是我劝说合德争宠，我就内疚不已。
天啊，我都做了什么！
“合德，既然不愿意，你当初可以……”
“告诉你？”她抢先打断我，语调轻微，面容憔悴，“我告诉了你又如何？又能改变什么？姐姐的脾气，不达目的是不会罢休的。当年班琨的孩子，她都可以在我面前残忍的杀害，还有什么她做不了的！”
此话一出，我震惊万分，班琨的孩子？
飞燕明明说不是她做的！她明明说她不屑去杀嫔妃的孩子……
“你说什么，班琨的孩子真的是你们……”
合德看我近乎失神的模样，勾起嘴角，一字一顿，苦笑，“是啊，姐姐没承认吧。她才不会承认，否则，你怎么会心甘情愿帮他？”
我浑身紧绷，直接僵在原地。
这些年，我在宫里都帮着飞燕做了什么。一瞬间，我发现不仅是合德，我亦不了解飞燕。
赵飞燕，究竟是怎样的人？
我觉得天旋地转，站都站不稳，语气颤抖的问她，“你们究竟在宫里做了多少我不知道的事？”
合德沉吟，抬眸看我，语调温柔，却带着寒意，“做了多少？太多了，多到我无数个夜晚梦中，那些被我们害死的妃嫔她们个个掐着我的脖子，说自己在阴间有多恨我和姐姐，诅咒我们不得好死。若不是张放，我恐怕早就在那时候抵不住这内心的折磨，寻死了。”
想不到合德也是如此夜不能寐，可我们又为何会走到如今这样呢？
她眼泪一滴滴落下，“小凤，我也不怕告诉你，如今我比姐姐还受宠，皇上他现在只喜欢我一个，他甚至告诉我他已经厌倦了姐姐。不过，姐姐也不在意，她现在眼睛里都是后位带来的权利和地位，正安稳的享受着荣耀给她带来的一切。哪里会理会皇上那微不足道的宠爱。只要皇上宠幸的是我，在她眼里，就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