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一夜,沪城中心地带一座普通的院落中。
冯婉珍正冷冷地对葛宗白道:“你真以为他们不知道你的行踪么?”
葛宗白无所谓地笑着,走上前欲伸手抱住眼前的女子,“知道又怎样?人在我手里,他们敢轻举妄动?”
冯婉珍毫不留情地推开他,“哼,你也只有这点本事了。”
“你来找我,就是为了气我?”
“我为什么来,难道你不知道?”冯婉珍不停地后退,眼含泪光,随着后退气势越弱。
葛宗白步步逼近:“知道啊。你求的事也听你的了。”
魏奉山就在自己手上,却只是受了一些皮肉之苦。他忍了,婉珍怎么说,他怎么做,葛宗白想,他才是最爱婉珍的人。
“但是你想我彻底放过他,这是不可能的。”男人眼中的阴鸷霎地出现,再加上他半边脸上的可怕伤疤,抽动的嘴角,冯婉珍不禁寒意上袭。他变得越来越面目全非了。
“婉珍,我听你的,魏奉山的命可以留着。但他要把欠我的都还给我,本来属于我的,我要拿回来。”葛宗白一把攥住她的手,他粗糙的大掌一阵抚摸,极为爱怜地将女人的手捧到脸颊边贴了贴。
冯婉珍昂起头,倔强地盯着他,“他欠你?魏奉山什么都不欠你,都是你自己——”
后面的话都被葛宗白的吻堵住了,男人发狠地攫取,像是在惩罚她。
激烈的一吻后,葛宗白笑了笑,“婉珍,你给我一个机会,我会好好爱你。我会比魏奉山做得更好。”
冯婉珍用袖子大力地揉擦着自己的唇,男人的气息仍然萦绕在她的脖颈间,“你早就是我的人了,为什么不肯爱我……”
月光从窗外映照进来,落在女子的脸上,她面上虽强印着清冷,眼底却有一丝心软,任由男人抱着她的腰肢。
*
半夜,陈飞抽空到医院跟郁郬交流了一下现在各自手上的烂摊子。
郁郬道:“二爷先前暗地预备转部分资产到太太名下,如今看来像是为这事未雨绸缪,只是可惜没有最终完成。”
这话一出,两人皆沉默了一会。
商会的人都是当魏奉山死了一样在行事,若真的转到佟明媚名下,那些反而能少被那些老狐狸惦记。
“别乱说,一时的风浪罢了。”陈飞想点烟,又觉得郁郬还伤着,又怕被他骂,夹着烟的手在点火前又要收起来。
郁郬看他一眼,伸手。
“你不是不抽?”
郁郬接过来,表情淡淡的,“不在你们面前抽。”
陈飞帮他点了火,又过了火给自己。
顷刻间,两人面前烟雾缭绕起来。
“陈飞。”郁郬突然道,“从前时常觉得你做事不靠谱。”
陈飞笑,“我晓得,你们读过书的看不上我。”
“有把握吗?”
陈飞又笑,“你守好后方就好。”
离开医院,陈飞心中牵挂,往宅邸那绕了一趟。车停在院门之外,他看着里面那座宅子没有了亮光,想来平静无事,人已经歇下。
正要走,派在这的司机在车边犹犹豫豫的。
陈飞摇下车窗,“什么事?”
司机可以帮着佟明媚骗张妈,但却不能不对陈飞说实话,况且跟着护送去凤璇路1号的不止他一个,思来想去,还是主动交代为好。
他道:“太太今日去了凤璇路1号。”他顿了顿,继续道,“后来还将佟少爷也挪了出来。”
“挪出来?”
“是。然后太太跟佟少爷就……再没回来了。”
陈飞大骇,再抬头看了一眼那一盏灯都没亮着的宅子,原来不是睡了,而是没有人在。
“怎么不早来说!”凤璇路,那地方陈飞很熟悉,是顾千松的地盘,才在医院听郁郬说了那厮的小动作,竟然还在这边出手。
司机紧张地看着陈飞,“太太是自己主动要去的。”
“什么时候的事?”
两个时间点,包括佟明媚在顾宅停留的时间,他都记得很清楚。
陈飞听完,不假思索地叫了人,往凤璇路1号去。
夜已经深了,南苑一角格外安静。姐弟两个在相邻的屋子里睡得都很沉。
顾千松在书房里写大字,他照着面前摊开的字帖,不紧不慢地握着笔,在纸上落下墨。
“老爷,人来了。”
顾千松轻轻搁下笔,“知道了。”
一整天都在等人,他转了转脖子,唤了丫鬟来换了一身月白的长褂子,这才不慌不乱地往外走。
陈飞已经带着人在门外闹了一阵了,能凑出来的人不多,挨个排开,也能在门前围一圈。
朱门慢启,顾千松终于走出来。
“陈秘书,这么晚了,怎么还登顾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