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中腹地
空气中泛着黏湿刺鼻的腥味,四周岩壁环绕,天际高旷邈远,形成了一个得天独厚的牢笼。一群穿着各门制式仙服的玄师们横七竖八地躺了一地,皆不省人事地昏死过去,被闪着淡蓝光芒的庞然巨阵牢牢困于其中。
雁回一行人循着微弱的气息追踪赶到时,看到的就是此般场景。
在一众玄师中雁回认出几个眼熟的同辈,都是她在玄盟大会上有过一面之缘的,其中不乏年轻一辈法力高强者。
她试着喊了几声唤醒他们的意识,也不知是阵法所致还是受了重伤昏迷,阵中无一人残存清醒意识,连呼吸声都未听见,静悄悄的囚笼像堆积了成山尸体的乱葬岗,让人望之心生怖意。
幻小烟刚从戒中现身,便被成堆的“尸体”吓了一跳,吐吐舌头感叹道:“这么多人,比我这辈子刻过的碑都多。”
“别惦记你那碑了,他们还没死呢。”雁回被她的职业病气笑,不过也多亏小幻妖的口不择言,洞穴中幽静恐怖的气氛被冲淡不少。
她想去确认玄门人的状态,但又被庞大的阵法阻挡了脚步。万幸困住他们的人并不在此地,避免了一番直接冲突。本以为一路而来会机关重重分外险峻,但他们就这么畅通无阻地到了这里,也是奇怪。
白晓生半蹲下身,用影力拂开地面上幽暗的血迹,显露出古朴的符文,仔细辨认一番后确认道:“若我猜测没错,这里应当是祭台。”
“祭台?”雁回弯下腰看,确实很像阵法课上授课长老所画的鬼画符,但她于阵法一脉兴致不高,又无灵力催动,可以说是学得最差的一门课了。在她看来,那些符文如同天书般晦涩难懂,实在帮不上忙。
于是她的目光又偏到别处,地上一滩粘稠发绿的半透明液体吸引了她的注意。雁回解下腰间匕首,拿刀尖试着去挑起一点液体近看,然而触碰到液面的瞬间,那尖锐的刀锋便灰暗萎缩下去,并同时发出“呲——”的令人牙酸的声音。
正在研究阵法的白晓生被这声吓得不轻,猛地转过头来,见雁回无恙才将呼喊声勉强压在喉咙。他抚平狂跳的心脏,是他太过大惊小怪了,雁回又不是稚童,怎么会毫无准备地去触碰一看便危险的东西。
幻小烟却见了腐蚀的刀刃惊喊出声:“这是什么东西啊!”
雁回皱眉将刀刃凑近鼻尖去闻残存于上的气息,辰星山教授课程一向枯燥,若说有什么她愿意一听的,毋庸置疑就是妖族通识。她从记忆中搜刮出与眼前液体色泽、形态、腐蚀性相对应的妖物:
“蛇毒,这里是蛇妖的窠臼。而且能困住这么多玄门弟子,这条蛇妖的修行必不会短,少说也有五百年修为。”
雁回与白晓生对视一眼,皆看见了对方眼中的凝重。
“研究出是什么阵法了吗?”雁回眉头紧锁问道。
白晓生思索良久,脸色阴沉:“是祭天阵。”
幻小烟问:“祭天阵是什么东西?”
“囚缚玄门人,并抽取他们的魂魄献祭给神明的古老邪术。”
此话一出,幻小烟惊叫一声缩到了雁回身后,雁回也浑身发冷:“所以抓了这么多人,就为了献祭给神?它为什么要这么做?”
“我也不清楚,可能有什么特殊的信仰吧。”
白晓生含糊其辞,不是猜不出,而是不能说,他在阵法中隐约触及了黑气的波动。
若没有意外,困住这些人的蛇妖也是为伏阴办事的人。他的真身还未取回,一言一行尚在伏阴掌控下,不可贸然做出明面上反抗伏阴的举动。
“可以直接破坏阵法救他们出来么?”
“这很难,严格来说阵法并不在此处。”白晓生化出影笔在地上勾勒类似阵法的图形,耐心解答与她听:“天有九星,以镇九宫,地有九宫,以应九洲。要构建如此巨大的祭天阵不仅要星宿的加持,还需散布在各地镇压阵法的器物,除非镇物被毁,否则就算建阵者身亡,阵法依旧会启动。”
雁回急道:“我如果现在通知师门去寻找镇物破阵,还来得及吗?”
白晓生缓缓摇头:“恐怕来不及了,今晚就是月蚀之夜,也是阴气最盛的时候,到时阴门将开,生魂最弱,祭天阵必定在那时启动,这些玄门弟子也就彻底没救了。”
空气再次沉寂下来,只能听见岩上青苔积蓄露珠溅至地面的滴答声。
“你刚才说,祭天阵尚未启动。”雁回苦思冥想终于发现了突破口:“那只要把这些人带离此地,不就能免受阵法影响?”
“没错,这些人是被蛇妖布下的结界所困,只要赶在月蚀之前击杀布阵者,他们自会无恙。”
幻小烟越听越不对,从雁回身后探出脑袋:“不是说蛇妖有五百年修为吗,难道你打得过它?”
“打不过。”白晓生诚实作答,摊手道:“毕竟我只是个资历尚浅的小影妖。”
“现在御剑回辰星山再带人赶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