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凉的水淋在身上,连着心都是冰冷的。罗渽民一瞬间以为自己又回到了那时候,听到她说喜欢的人是田柾国。
那之后发生了什么他都记不清了,养伤结束说出的喜欢在她震惊的眼神中又要假装是开玩笑。
后来就是一直隐忍着,看着她仰慕着另一个人,看着她被伤害,最后又成了现在这样。
裴蓁,裴蓁。
他生命里许许多多的痛苦与欢喜,全来自于她。
可是怎么办呢?曾经放弃过的那一次痛得要死,他最终都不能够自由,被困在叫做裴蓁的囚牢里。
李帝努说他们的世界里又不是只有爱情,说得挺对的,可是他对裴蓁,夹杂着这十年来所有的感情。他们过去多么亲密无间,有时候罗渽民弄不清他们之间真的没有过爱吗?
“渽民,你还好吗?”李帝努敲敲门,罗渽民从回忆里回过神。他关掉水,毛巾盖在头上,湿漉漉的走出来。
李帝努见他出来松了口气,让开路让他去换衣服,接着说:“蓁蓁一直在哭。怎么哄都不行,我第一见她哭成这个样子。”
罗渽民耳朵听着,但一句话也不应和。李帝努靠在卧室的墙上,低头也跟着沉默,然后过了一会,问他:“渽民,为什么她总是那么痛苦呢?”
“我们放手吧,渽民。”
这是件多难的事情,如果可以,已经放弃多少回了。
“先出去吧。”
罗渽民换上干净的衬衫,头发柔顺地垂在额前,又变回裴蓁熟悉的那个人。
她抬头偷偷瞥他一眼,哭得声音都变小了。李东赫揽着她肩膀的手没有放下,和他们两交换了眼神。
“蓁蓁,你和泰亨哥…”开口的是李帝努,罗渽民坐在沙发的最边上,背着身子,眼神都没有给这里。
单薄的背影,看起来落寞又可怜,裴蓁眼泪悄无声息的又掉下来,她该如何开口呢,温哥华之后,谁都无法装成傻子了。
她不争气,真的只会哭。李东赫看着都难受,但罗渽民看不到,她不说就他来问:“你们是在一起了?”
“…是。”
真正听到她亲口承认,三个人都呼吸一滞,裴蓁知道后面的话不能不说了,她颤着音,把那些事又说了一遍。
但这又好到哪里去呢?李东赫松开了手。
这么久了,从最开始的田柾国、郑在玹再到李马克,现在是做了她二十年哥哥的金泰亨,从来都轮不到他们。
此时门铃声在深夜急促地响起,离得近的李帝努去开门,金泰亨疯了一样地冲进来。
“蓁蓁,蓁蓁。”裴蓁哭得眼睛通红,金泰亨跪在她前面,把她抱在自己的怀里。
“没事了,没事了。别哭,我带你回家。”
金泰亨这时候还管得了什么,裴蓁整个人都乱糟糟的,一旁亲眼看到这一幕的三个人,都默默握紧自己的拳头。
“泰亨哥,泰亨哥。”裴蓁叫了他两声,然后压抑着的哭声爆发,听得让人心碎。
裴蓁总是在自我安慰,爱情是自己的,她只要和金泰亨过好日子就可以。可是最近的种种都告诉她,她不能。
“蓁蓁,有什么事情让我来解决。我们回家,回家好不好?”
“你怎么解决?”罗渽民站起来,走到这对苦命鸳鸯身边,他冷着脸,说的话都是在诛裴蓁的心。“是公开恋情?告诉大家我和我表妹在一起了。”
“然后等着所有人把她定在耻辱柱上,让别人骂她一辈子。”
金泰亨红着眼眶站起来,他的手还牵着裴蓁的,警告地喊:“罗渽民。”
罗渽民还有什么指望的呢,他低头去看小小的缩在那里抽泣的裴蓁,心里闪过无数的可能,最后是李帝努在房间说的话。
他蹲下来,想要时间回到初见时青涩又害羞的他们,她去便利店买他最讨厌的草莓牛奶味冰激凌,然后他们相识陪伴一起长大。
可是最后要放她一个人走了。
“蓁蓁。”罗渽民摸摸她的头发,像从前无数次一样温柔地替她擦去不断掉下来的眼泪,在金泰亨愣神的时候贴上她的脸颊。
他说:“再见。”
他们都太痛了,这句话她说不出口,这次换他来说。
裴蓁心里有抓不住的东西飘走,她下意识伸手想要去挽留他,但罗渽民已经转身,她连他的衣角都没有碰到,门砰地开了又关上。
金泰亨看着她空空的手心,心里沉沉的。
李帝努跑出去追罗渽民,裴蓁被金泰亨带下楼回家。她坐在车里,窗外的路灯照进来,后视镜里她看到脖子上深色的牙印。
金泰亨趁着红灯望向她,裴蓁的手不停地摩挲着那里,被她越搓越红。他本就患得患失,现在她这样,心里就跟着不舒服。
可是裴蓁现在的状态太差,她失神地瘫在副座上,沉默着什么话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