动算盘,一边报价:“一丈红布是150文,三尺蓝布是四十五文,一起一百九十五文钱。”
陈老爹拱手抱拳:“多谢姜掌柜了。阿旺,认准这儿的门头,下回还来这买布。”
陈老爹有些迟疑地问姜瑶:“姜掌柜,你们这铺子会一直开下去吧?刚才我在门口瞧见铺子关门了,真怕以后没地儿买这么好的布料了。”
姜瑶愣了一秒,眼神坚定道:“大爷放心吧,有我在,姜氏布庄会一直开下去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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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清晨,姜瑶坐在织布机前,把最后一段藕布织完,这一匹藕布总算大功告成。
三日前采回来的一大摞荷叶梗经过抽丝捻线,纺纱织布,最终就剩下这一匹余三尺的藕布。
织好的藕布摸起来细腻柔软,贴着肌肤有一种温润的触感,清凉吸汗,做成的衣衫垂感上佳,有一种浑然天成的素雅美。
姜瑶将余下的三尺藕布卷好,欢喜地往河西的莲塘跑去。
莲塘里的菡萏亭亭玉立,浑圆的荷叶上滚动着晶莹剔透的朝露,清晨的日光洒在澄澈的水面上,一片粼粼波光。
莲塘里依旧停摆着那艘小船,只是船上空荡荡的,像被人遗忘在那里,兀自摆荡。
姜瑶环顾一周,仍旧没发现那两人的踪影。
也许是我来得太早了,姜瑶默默宽慰自己。她独自坐在长亭里,凭栏眺望河岸对面的来人。
这里没有计时的更漏,姜瑶记不清自己到底等了多久,只知道日照越来越盛,池塘里的鱼儿都游到了层层荷叶下乘凉。
而她的眼神也越来越疲惫,心里没由来的空落落。也许是为了那未兑现的十两银子吧?
姜瑶眼前浮现三日前,那人大方地应下她的赌约时的爽朗模样。既然说了愿赌服输,为什么又躲着她不来赴约呢?
姜瑶不想再空等下去,头也不回地离开了莲塘。
谢不言此时正与阿肆一同监视着葛府库房的动向。
他休整了两日,打听到葛家这两日准备大肆兴建布庄分店的消息,伤势初愈便立即出门查探。
葛府的库房里陆陆续续来往了五六辆马车,里头载满了货物,一路往凤仙桥的方向去了。
谢不言和阿肆乔装打扮后,戴着斗笠不远不近地跟在马车后头。
马车最终在凤仙桥下第二、三家铺面停下,上面原有的铺头招牌已经摘下,几个工人正架着梯子挂上新的牌匾——
葛氏布庄。
依旧是烫金的楠木门匾,连占着两家铺面的长度,恢宏气派。
这里的铺面比葛家在溧水镇开的第一家布庄还更大气,二楼还设有雅间,五六辆马车在这里不停卸货,才堪堪把一楼的货架摆满。
相比之下,很容易让人忽略,旁边其实还有一家小小的布庄,挂着褪色的招牌——
姜氏布庄。
都不用走入铺子,光从外头看牌匾,铺子大小,装潢陈列,两家布庄都是尤为惨烈的对比。
葛家布庄的掌柜眼神轻蔑地打量了一眼隔壁,发现姜家布庄巳时了还未开门营业。
“这姜氏布庄都这个时辰了还未开门,怕不是已经倒闭了吧。当初葛家要买下他家的铺面,他却出尔反尔不肯卖。今后葛家布庄开业了,他这布庄还有活路么?”
葛掌柜一声嗤笑,旁边的人纷纷附和:“就是,识时务者为俊杰,他姜家不识趣,还不是螳臂当车。”
谢不言看着葛家上下一群人站在门口,毫不顾忌地大肆嘲讽旁边的姜氏布庄,心底想起三日前那位倔强又坚定的姑娘。
要是叫她听了这话,不知道会难过成什么样子。
谢不言心念一闪,脑海里蓦然想起,他和姜瑶三日前定下的赌约。
他忙着调查葛府,一时忘了去莲塘赴约,她不会怪罪吧?
看着不远处姜家紧闭的铺门,谢不言有些犹豫,是否该登门致歉,还是她此时依然在莲塘等他赴约呢?
谢不言踟躇半晌,略一回首,忽然正对上一双生气的眼睛。
姜瑶瞪了他一眼,抱着未送出的藕布,一言不发地往回走。
【注1:出自孟子的《生于忧患死于安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