透风的刀幕,凌厉逼人。
天下武功,唯快不破【注1】。围攻的护院衣服都被削得寸寸裂开,不敢再上前。
阿肆心系谢不言的伤口,虽然此时占了上风但也不多逗留,扶着谢不言飞上屋檐,逃离葛府。
“还愣着干嘛,赶紧追啊,抓到重重有赏!”
重赏之下虽有勇夫,但大多护院刚才见识到了阿肆快不可破又凌厉逼人的武功,并不想为一份赏金丢了性命。于是一队人磨蹭着追上去,自然是跟丢了。
阿肆绕了一大圈,确定身后没有追兵,才背着谢不言回到宅子。
路上的时候,他就感觉到谢不言的呼吸越来越重,口唇发绀,四肢厥软,显而易见是中毒了。
回到宅子,阿肆赶紧把谢不言搀扶到床上,撕开短箭周围的衣料,检查伤口。
“该死的葛二!”阿肆握拳,青筋暴起,“竟然在袖箭里下这么阴险的毒。”
谢不言却仍是一副淡然从容的样子,仿佛此时中毒的人不是他。
“放宽心阿肆,我死不了。”他从枕头下藏着的瓷瓶里取出一粒珠圆玉润的凝白药丸,含在舌下化开。
“三爷,这玉露丸只能暂时压制毒性,不能完全解毒。明早我送您回京,找一尘大师解毒吧!”
“不妨事,我今日在书房找到了葛府走私的线索,当下离开只会功亏一篑。幸好离京时我带了不少玉露丸,每日服用能延缓几个月。”
“三爷,您何必这么拼命,为了查案以身犯险,还重伤成这样,老夫人知道了会伤心的。”
“所以你不能跟侯府说,就说我在这里一切顺利。”谢不言用眼神威逼想反对的阿肆。
阿肆无奈妥协,他只能暗地里再想办法逼葛二交出解药来。
-
这两日,姜瑶一直在后院忙着藕丝织布,连铺子都顾不上开。
想想也是,平日里开了铺子也时常没半点生意,最多每隔十天半月,有从山里来的猎户农户来这里买点结实的土布。
自从溧水镇的码头与苏州、杭州、扬州等多地开通船上商运后,溧水镇的百姓越来越富裕起来,小镇里也多了许多精致华美的货物,无一不对溧水镇本土的原始产业造成冲击。
好比纺织业,溧水镇过去几十年里,最常用的便是姜氏布庄织出的这种传统土布,虽然不够轻薄柔软,但胜在厚实耐用。
平日里辛苦劳作的百姓最中意穿这样结实的土布,干活时不用担心轻易被刮坏,多浆洗几年也依旧厚实。
但今时不同往日,溧水镇上的居民渐渐以经商为业,只有少数还从事体力劳动的力工车夫还在穿这种土布做的衣裳。
而许多富贵人家,深受苏杭一带影响,已经开始追求衣饰的华美精致,衣料要光滑如缎,轻薄舒适。就像葛氏布庄店里卖的那些轻轻柔柔的绢纱布料,正是许多闺阁小姐最青睐的制裙面料。
姜瑶一边干活,一边默默思考,如何让铺子里这么多卖不出去的土布物尽其用。
想要重振布庄,藕丝织布固然是个良策,但眼下产量有些,短时间内没法让布庄起死回生。
当务之急,还得想法子把姜家铺子里这一屋子卖不出去的土布清一清货。
其实这些土布并不差,只是没有找到最需要它们的人。
姜瑶推动织布机,一边将藕丝织成布,一边思索着如何把土布卖给需要的人。
“阿瑶,咱家隔壁……要开一家新的布庄了!”
姜源从前屋快步走入后院,忧心忡忡地对姜瑶说:“刚才我找隔壁老孙下棋,打听到葛家把隔壁两家铺子都高价买了下来,准备在旁边再开一家布庄分店!”
姜瑶懵了两秒,才合上惊讶的下巴。
葛家真是阔气十足又来势汹汹。当初看上她姜家的铺子没买成,依旧不死心,打定主意要在这溧水镇最繁华的中心街区开布庄。
自从葛家布庄在溧水镇东市开了一间铺子后,每天络绎不绝的生意,本地的布庄已经接连倒闭了两家。
看来,野心勃勃的葛家是想在溧水镇一家独大,垄断本地的纺织市场。
面对这样庞然大物般的竞争对手,姜源的担忧也并非空穴来风。
但是姜瑶并不肯轻言放弃,她故作轻松地笑笑:“任他什么对手,只管放马过来!”
【注1:出自古龙的《小李飞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