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各有命。”林振昌端起茶杯抿了一口,“怎么说也是亲生父母,他们不过是在自己能力范围内,为孩子选了一条他们认为的最好的路。”
林恩宁低下头,陷入沉思。
林振昌看着女儿,笑道:“等你上了大学,这种家庭和阶层的差距就会越来越明显。既然话说到这儿,爸爸就跟你多说两句。”
他分了一杯茶给女儿,幽幽道:“到了大学,学习知识固然很重要,学习如何为人处世、怎样交到真正的朋友更重要。如果真能上C大,你会遇到来自全国各地的同学,不同的风俗,不同的语言,不同的性格,不同的家境,造就了完全不一样的人,怎样从容地与他们相处,交到真心朋友,也是一门功课。”
“中国人啊,说到底比的是做人,不是做事。你现在还小体会不到,等到你到爸爸这个年纪自然就能明白,人靠谱,万事不难,人不靠谱,万事不成呐~”
林振昌叹了一声,似乎是有感而发。
他继续道:“咱家在台城混的还算不错,但去了大城市你肯定会遇到更有钱、更显赫的同学,也会遇到比你十三中同学还困难的人。不论遇到什么样家境的同学,交往时都要不卑不亢。咱家的条件没必要去攀附谁,但面对条件不如你的,也不要瞧不起人家,表现的过于骄傲和自负。”
“你要记住,任何人都有自尊心,与人相处千万不能伤人自尊,有话不可说太绝,凡事留三分余地,自然就不会得罪人。”林振昌抿了一口茶,“只要不得罪人,就成功了一半。”
林恩宁听得似懂非懂,“爸你说了半天,我究竟要怎么交朋友啊?”
“朋友这个东西,也是缘分。”林振昌看着女儿,笑意深长,“你呀,别的朋友倒是好说,交男朋友的话,爸爸先表个态,我不反对但也不是很支持。”
林恩宁瘪瘪嘴,“爸,你这话说的,跟没说一样。”
“哈哈!”林振昌笑道:“年轻人谈个恋爱无可厚非,但你一定要记住,家庭差距太大的不要谈,城府太深心机重的人不能谈。男人最重要的品质是讲诚信、有责任感,至于样貌学识不过是锦上添花而已。”
林恩宁眨眨眼,“那....什么样的算家庭差距太大?”
“这个嘛,”林振昌想了想,“太有钱的肯定不行,女人结婚以后,底气来自娘家,娘家矮三分你在婆家自然要受气。太穷的也不行,不是爸爸瞧不起穷人,是太穷的人凡事一定会计较,有计较就会有是非,一分钱难倒英雄汉,贫贱夫妻百事哀。”
“就好比你刚才说的那个同学,”林振昌继续道:“他如果有我这样的爸爸,还会选这样一条路吗?人的每一步选择都是在现有条件下做出的最优选,谁都不是傻子。有些选择看似愚蠢,却也是当下最好的决定了。”
林恩宁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忽然问道:“那我这个同学,他心里真的愿意吗?”
“你觉得呢?”林振昌端起茶杯,抬眼看她。
林恩宁一说这事就来气,“我觉得他是不愿意的,可是....可是你这么一说,好像也没那么差。”
林振昌抬起头,双眼虚虚地看着窗外,“人啊,都是命。农村的孩子想走出来,最大的阻碍往往不是什么钱和学历,而是来自家人的反对、阻挠和不看好。”
“很多父母仗着自己有点阅历,自以为是地对孩子的未来指手画脚。选择稳定无可厚非,但一下子拉低了孩子的天花板,也等于锁死了他人生的所有可能。”林振昌收回目光,继续喝茶,“不过人嘛,终究还得靠自己,要是你同学真是个人物,干什么工作都能干出名堂。真正有魄力的人,身份地位编制家庭这些东西都框不住他。”
林恩宁看着父亲,反复思量着他的话。
不知道是体育生的滤镜,还是那次风雨中他的帮忙,她总觉得李立冬不是一个甘于平凡无所追求的人。
第二日,保姆整理了一天衣柜,提前为她去念大学准备。
看着保姆把冬衣被褥一件一件拿出来,又洗又熨,林恩宁打趣她,“阿姨,现在才六月啊,还有两个月才上学,再说上学也不用穿羽绒服啊。”
保姆笑眯眯地说:“早早打点没毛病,俩个月一眨眼就过去了。宁宁啊,你也算从小吃我做的饭长大,说句不要脸的,我就跟你半个妈一样,你考上大学我是真高兴!自然得好好替你准备。”
她又打开另外一个衣柜,“哎呀你看,去年的帽子围巾都没洗呢,这些都是纯羊毛的得拿出去干洗,怎么也得一个礼拜呢!”
保姆说完抱起衣物要下楼,林恩宁忽然在柜子里头发现一顶黑色的毛线帽。
恍然记起,那是正月十五去找他时,带回来的帽子。
那时他停下自行车,把帽子摘下套在自己头上,林恩宁还记得那是他质朴又倔强的眼神,却很温柔。
她攥着这顶帽子想了很久,突然有了一个大胆的决定。
她立刻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