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拿了一沓资料和笔记本电脑过来,对女儿说:“今天,妈妈教你怎么看公司的财报。”
“妈,你先休息一下吧。”石澜明显连坐都坐不起来,林恩宁劝道:“等后天周末,我放半天假,你再给我讲好不好?”
“不好!”石澜强撑着睁大眼,俨然动了怒,“我有没有后天谁知道?今天就讲!”
“妈!”
人到强弩之末,不会懊悔曾经做过的事,只会对未完成的事放心不下。
石澜忧心女儿的未来,更忧心她撒手人寰之后,林振昌这样的性格无法支撑公司,将来留给女儿的究竟是财富还是祸患,就未尝可知了。
“咳咳咳~”她剧烈地咳嗽着,抓起女儿的手,双眼瞬间蓄满不甘的泪水,“宁宁,你一定要好好学习,千万不能年纪轻轻去谈恋爱,在该努力的年纪不好好念书,要是被那些社会底层男人用花言巧语哄骗去,这辈子就完了!”
林恩宁静静听着没有说话,她知道母亲说的是她的舅妈。
虽然石永强是她的亲舅舅,但石澜从不说他好。
听说舅妈早年是名牌大学的学生,当年被石永强追到手,大学没念完就跟着石永强回台城结了婚。
之后的人生,过得可谓一声叹息。
石澜似乎没了力气,握着林恩宁的手松了劲儿,她喃喃着,“不!你不要接公司了,你去考公务员,找个稳定的对象,这辈子安安心心、平平淡淡,未尝不是一种幸福。”
石澜的目光渐渐放空,“宁宁,妈妈只希望你平安....”
“平平安安的就好...”她忽然伸出左手,干瘪的手掌如枯树枝丫一般拂过林恩宁的头顶,又忽然坠下,人便昏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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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林恩宁没有来上课,李立冬时不时望着那个空荡荡的座位出神。
这是她两个礼拜以来,第一次没来上课。
下了晚自习,李立冬路过康养中心的时候,停了车。
他仰望着楼顶的方向,记得她住在四楼,只是从外面看辨不清是哪一间。
四楼亮灯的房间本就不多,很快又熄了两间。
短暂地驻足之后,他重新蹬起车,默默掉头骑回了家。
第二日一早,他照旧骑车上学,却在经过康养中心的时候,不再驻足。
他们的生活本就没有交集,大概只是命运之轮转了个弯,他才看到了活在另一个世界里的她。
虽然这么想着,但他在看道路边的林恩宁时,飞快地冲了过去。
这次他没有废话,直接问她,声音有藏不住的激动。“上车吗?”
林恩宁蓦然回头,双眼有些肿,深褐色的瞳眸不再有生动的光彩。她好像哭过,有一种沉重的绝望。
没有应声,她只是点了点头,然后默默坐上后座。
李立冬忍不住回头看她,“坐好了?”
她轻轻“嗯”了一声。
“那我骑了。”
跟前日不同,这次李立冬主动回头说着话,“你昨天怎么没来上课?”
“我妈病了。”
“哦。”
少年的上衣被风吹的鼓起,像撑满的船帆。他又转头问道:“你家的车呢?怎么不送你了?”
“不方便。”
“哦。”他转回去,不多久又再次转回来,“那晚上你还回来吗?”
林恩宁看着远处的农田,默然摇头,“不知道。”
这个答案李立冬有些没想到,但他却没有再问下去。
清晨依旧,微风送爽。
林恩宁迎着阳光微微眯起眼,忽然说了一声,“谢谢你。”
作为体育生,李立冬晚自习要加训两节课,练完回到教室正好九点。
同学们大都在埋头自习,对于中途进门的体育生,并没有人注意。
在路过林恩宁的座位时,他忍不住多看了一眼。
她似乎在愣神,手里拿着笔,本子上却没有一个字。
今日一整天她都有点魂不守舍,想起校长室的对话和那日见到她妈妈的情景,李立冬不免开始胡思乱想。
这一想,下晚自习的时候,他的目光自然而然地落在林恩宁身上。
她没有动。
所有人都离开教室后,她才缓缓站起来,背上书包走出教室,转身往楼上的宿舍走。
看样今天她不回康养中心。
李立冬莫名松了口气,赶着车走出校门。
当他刚迈过腿,把脚放在车蹬子上时,突然听见有人大声喊着,“李立冬!李立冬!!”
林恩宁疯了一般冲过来,死死攥着他的胳膊,满眼慌张,“你能不能带我去康养中心,我妈...我妈...”
话未说完,眼泪先流了下来。
他突然感觉到心底什么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