床洗刷,天不亮便往学校赶。
而司机老郑要4点半起床从市区赶过来,晚上送完林恩宁十二点才能回家。
两天之后,谁都吃不消。
于是石澜坚决不让林恩宁晚上回康养中心,晚上必须住宿舍。
虽然不情愿,但时间确实不够用。
她开始有点后悔来十三中了。
晚自习下课铃一响,林恩宁拖着书包往楼顶的宿舍走。
复读班不准带手机,因为她情况特殊,老邓才准许她下课后给母亲打电话问个平安。
见班主任老邓走远,林恩宁倚在走廊护栏上,偷偷掏出手机开了机,照例给石澜打电话。
电话响了很久没有人接,想着母亲的身体状况,这个时间她大概已经睡了。
但林恩宁总是不放心,想了想又拨通刘姐的手机,却依旧没有人接。
刘姐是林振昌高薪请的护工,工作条例第一条就是要保证电话24小时畅通。她每天都陪在石澜身边,寸步不离,电话从未出现过无人接通过的情况。
林恩宁打了三遍,始终是无人接通。
不安就像种子一样在心里生根发芽,五分钟之后她连电话都有些拿不住。
她要回康养中心。
今夜她无论如何都要见到母亲。
深夜的郊区马路没有出租车也没有公交,甚至连一辆车都没有。
她一边打电话一边朝康养中心的方向跑,路灯光线晦暗,照得公路漫长又恐怖。
但内心的恐惧让她不顾一切奔向前方,甚至跑不动的时候,也不愿停下。
李立冬远远就看见她,直到骑到跟前才确定,她真的是林恩宁。
紧张的表情和奔跑的方向不难猜出发生了什么,就像向大雨那天晚上一样,他的心再次揪起,“你是去康养中心吗?”
林恩宁回头看见他的时候不由愣住,她胸口止不住地起伏,大口喘着气说不出话来。
但她却抓住李立冬的车把,重重点着头,说了一个字:“对!”
大高个迅速朝后座扬了下巴,“上车!”
不需要解释和说明,自行车一路向北狂奔,路灯一盏接着一盏在眼前划过,两人的心情都如明暗交错的灯光一样忐忑不安。
林恩宁紧紧揪着他的衣角,直到看见康养中心的大楼才松了手。
车还没完全停稳人就冲了出去,望着那个慌张无措的背影,他把车停在一旁,有种想跟着林恩宁上楼的冲动,可他又明白自己并没有这么做的理由。
自动门勾住她的书包,人险些被绊倒。
他忍不住上前一步,但最终也只走了这一步。
她和他,只是刚认识两周的同学,他们之间还未熟悉到过问对方家事的地步。
他只能看着她焦急地摁着电梯,然后一秒都等不下去,转身冲向步梯。
然后默默骑上自行车,离开了康养中心。
他只能送她到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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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妈!”房间的灯亮着,林恩宁冲进去的时候,石澜已经陷入昏迷,刘姐正坐在床边看着呼吸机上跳动的数字。
“宁宁怎么来了?”刘姐吃惊地站起来,转瞬又讳莫如深地向左方瞥了一眼。
“宁宁。”墙边的椅子上站起来一个男人,神情复杂地朝她一笑。
林恩宁这才发现,舅舅石永强来了。
“舅。”她点了个头便扑到母亲床边,焦急问道:“我妈她怎么了?中午走的时候还好好的啊!”
刘姐看了眼石永强,冲林恩宁无奈地眨眨眼,不敢说话。
其实不用问刘姐,林恩宁大概也能猜到。
舅舅最近因为公司的事没少跟母亲掰扯,有时候石澜在电话里就能跟他吵起来。
“那个....太晚了,我先走了啊。”石永强拍了下林恩宁的肩膀,然后看了眼床上昏睡的石澜,忽然抬高声调,“好好学习啊,别惹你妈生气!”
他说完就走,刘姐直到大门关上之后,才重重喘了口气,心有余悸道:“哎哟真是吓死我了!可算是走了!”
“我舅是不是跟我妈吵架了?”林恩宁握着母亲的手,虽凉却是温的。
“是啊,吵得凶哟! 把你妈都气晕过去了。幸亏这里有大夫,要不然可就麻烦了。”
刘姐看着石澜那张干枯的脸,心生怜悯,自言自语道:“挣这么多,临了该遭的罪一样不少,唉。”
“哦对了,你爸爸也来了。”刘姐对林恩宁说:“你爸爸是跟你舅舅一起来的,你舅舅跟你妈妈吵起来以后,他还拉架来着。”
林恩宁抬眸,“他们吵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