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分当日,京城之中有名的游人会聚之处,青云凤凰台人声鼎沸,热闹非凡。
越苏从一抬小轿上下来,以白纱帷帽覆面,拾级而上。
金色的日光投在她天水色的襦裙上,像洒下金色的光芒,映得人如光影,如梦似幻,走来时,仿佛是刚刚下凡不懂世事的仙子。
“姑娘,不知可有名帖?”看门的小厮惊讶于她的身姿,咽了咽口水问道。
身旁的婢女环绿,立刻递给他一张请帖。
凤凰台的请帖向来只标注了府邸和姓氏,而不会标注人名,是因台庄的主人没有世俗偏见嫌弃女子登临大雅之堂,但是为了受邀女子的名誉,不会将其名讳直接写在请帖上。
“原来是平安伯府的姑娘,姑娘请......”小厮忙不迭地向正在斟茶的侍女招了手:“快请何姑娘进院。”
越苏眸色平常,抬脚跟着丫环进了去。
青云凤凰台依山而建,与山水相辅相成,引下泉水汇集成溪流,蜿蜒数里,沿溪而建前中后三处较大的院子,亭台楼阁均列其中,分别以诗画、文墨、酒花为题。
越苏此次前来,是因为诗画园所举办的一场聚会。
今日青云台的陆庄主,请了三位当世最受尊敬的画师,前来品鉴他收藏的百幅名画。
又因为最近江南水患严重,朝廷募捐,青云台陆家家产颇丰,少不得资助,以这个名头,陆庄主向京城之中所有的豪门贵户发了请帖,愿在秋分当日拍卖自己收藏的名家画作,且将拍卖所得,悉数捐献朝廷,用以水灾之后的重建。
何家的座位在一楼中间,四四方方的小桌子,并三四张太师椅,可见是预留了家中兄长和姐妹的位置的。
越苏的两位兄长已经外任,不能前来,嫡姐越蕙本来兴致勃勃要观赏,结果出门时崴了脚,何太太觉得不是好兆头,就让越苏一个人来了。
反正何家在这众多豪门世家当中,也不甚起眼,只要随意拍下一两件,捐个几百两算是心意。
在场的女子和她一样头戴面纱而来的,也有五六人,她没有仔细辨认是哪家,而是吩咐环绿将自己带来的两幅画交给陆家的管事。
赏鉴会很快开始,陆庄主说了几句场面话,便将几个画师请出来一一介绍,有两位是宫中呆了几十年的,擅长人物和风景,还有一位是成名已久的,擅长画花鸟。
当世画作,多以这几种主题为主流,陆家这次拿出的画作有三十幅,加上各家愿意主动捐献的,共五十余,一一摆放在锦盒之中。
“这第一幅画,自然是要特别一些。”陆庄主朝后面端着盒子的下人示意,下人拿上来后,他亲自打开,由两个高大的家丁举起,从右至左每个座位巡过,让客人能够看得清楚。
“这是崔府崔太傅的画,众所周知,崔太傅擅书法,其字气势贯通、笔画连绵虚实相辅,如今这幅《秋葵图》,画虽平常,可是其中书法实在端庄大气,瑕不掩瑜,陆某层有幸求得崔大人的画,崔大人忧国忧民,今日陆某将画献与诸位,图一薄名,也不算辱没了他的名声......”
崔太傅去年已经致仕,但他一生成就颇大,官至内阁首辅,又是当朝天子和太子曾经的师傅,多年主持春闱考试,门生众多,地位非凡,他的画作难求,因此在陆家管事敲锣宣告开始竞拍时,陆陆续续就有七八人出价。
“一百两!”“三百两!”“五百两!”“我家主子出八百!”叫价的声音此起彼伏,一个高过一个,在场的人无不心潮澎湃,期待着这幅画的最终归宿。
环绿看越苏兴致怏怏,不由问道:“姑娘,崔太傅是太太的父亲,我们不出价吗?”
越苏笑了笑,用眼神示意她看不远处崔家的人:“崔家表兄不是在出了吗?”
崔太傅的画,当然是崔府买回去最妥帖,一千五百两也是值得的,陆庄主对崔氏子弟十分尊敬,亲自将画送了过去,寒暄了几句才走。
过后的十几幅画,也均是当世名作,甚至有一个近几年才出名的若清居士,陆庄主说是偶然间才从好友的收藏所得,花了百两,今日割爱。
若清居士并不像其他画师那般出名,但也有收藏大家极具慧眼,陆庄主就是其一。
不过虽然他自己一力促成,可一来这若清居士从不现身于人前,不知是何身份背景,也不知年岁样貌,虚虚实实,让人捉摸不透,二来这是近些年才出名的,比之前人名声稍浅,买的人也恐怕竹篮打水一场空,所以出价者只有两三人。
越苏比划了手势,环绿点了点头,立刻喊道:“平安伯府,出价五十两。”
众人朝这边望,只看到一个身形瘦削的女子,淡然娴静地坐在椅子上,姿态优雅,头戴帷帽,模样无法辨别。
“平安伯府?莫不是何家大姑娘在场?”
“这何家大姑娘可是京中才女,难得她喜欢若清居士的画,看来陆庄主所言非虚。”
平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