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搭了个与花朵簪同色系的衣服,淡黄色提花菱纹贴身曲领衫,白底织锦绣云纹垂胡袖交领上襦,领口和袖口作红缘裁剪,浅绿色绣凤鸟纹纱衫,以松石蓝收边,搭配一条曳地松石蓝配青金色裁剪间色裙。
近几年谢樱少有搭配地这么青春靓丽又富有的装束,看着便光彩动人。
袁娘看着她这一身装扮,十分满意的点点头。
“我家女郎国色天香,郎君不喜女郎,乃郎君的损失。”
袁氏十分郁闷,她是过来人,今日郎君出门那样早,再加之她进房内发现屋内整洁,除了床榻有人睡过的痕迹,一点也不似新婚之夜,便知晓这对新婚夫妻之间肯定是什么都没有发生。
对如此貌美的新婚妻子视而不见,陆缙竟眼瞎至此。
袁氏心里憋气,存了心要为谢樱一雪前耻,早上便铆足了劲给她打扮。
谢樱昨日就没怎么进食,袁氏怕她空腹伤身,晚点要去给陆家人请安,若是再遇上刁难,身子更是撑不住,便给她早早准备了早膳,趁着她用膳的时机,给她讲陆家的事情。
陆氏一族乃吴兴望族,族中人丁兴盛,如今当家人乃陆缙祖母,出身吴兴沈氏,陆缙乃陆家长子,其母出身河东张氏,出身不如陆家显贵,不知怎地与陆家联姻,嫁给了陆缙的父亲陆商,生下两子一女,长子陆缙,年方二十四,二子陆缜,年方十九,刚定亲,还未成婚,长女陆绮,年方十七,待字闺中。
多年前陆缙的父亲还在世时,不知发生了什么事,张夫人开始深居简出,后更是直接搬去郊外庄子长住,丈夫去世,儿子成婚都未归家。
谢家人在成婚前打听过陆家的情况,陆家对外称是张夫人身染重病,医士嘱托需闭门静养,陆家人多扰心,不若去庄子上休养,这样也有利于养病。
如今执掌中馈的便成了陆缙的祖母沈夫人。
沈夫人出身吴兴沈氏,与谢樱家是谢氏旁支不同,沈夫人是沈氏嫡系一脉。
在本朝建立之前,吴兴有四族,陆周排前二,沈氏排第三,只是陛下在建康称帝之后,南迁来的王谢两族已代替沈氏,形成如今北有王谢,南有陆周的对立局面,沈氏紧随其后,如此便可见沈夫人出身之显赫。
谢樱一家是后来才搬来建康的,对陆家内里真实情况所知不多,只知沈夫人似乎并不喜自己的儿媳张夫人,曾还说过“小门小户出来的女儿,到底是眼界不高,不堪为陆家主母”的话。
说到这里,袁氏给谢樱又添了一碗,“到底是自己的儿媳,出口如此不留情面,竟惹得张夫人连亲儿子的婚礼也不来参加,这陆家简直是狼窝。”
谢樱不可置否,心里却有点沉闷。
她今日要见的,便是沈夫人。
沈夫人对同属南方士族一脉的张氏都如此不留情面,对她这个敌对士族的孙媳又能和蔼到哪里去。
说起这里,袁氏突然想到了什么,俯身凑到谢樱耳畔,“女郎,听闻郎君有一堂妹,名叫陆织,几年前差点成为王家妇……”
谢樱听闻,十分诧异的望向袁氏。
这两家是如何掺和到一起去的?
袁氏正欲继续说,便有陆家仆妇匆匆过来,说郎君已在院外等候,欲携县君同去拜见老夫人。
谢樱已洗漱装扮完毕,袁娘多添的那一碗终究是吃不下,她拿过袁氏递过的帕子擦擦嘴角,袁氏仔细看看,见她妆面衣衫完整,依旧明媚靓丽,满意的点点头,扶着她往外走,莺时槐序二人各自捧着要给陆氏族人的见面礼跟在身后。
出来便看见陆缙站在院门口的岔道上,他今日着一身墨绿色深衣,腰间束一条黑色宽腰带,身长挺阔,英姿风发。
他背对着院门站着,看不清表情,旁边站着一个中年人,正在对他小声说着些什么,余光见她走进,便停了下来,微退几步朝她躬身作揖行礼道:“见过县君。”
陆缙其实已经听见了脚步身,待谢樱走进才回身。
谢樱朝那人微微颔首,在陆缙面前站定,“郎君。”她微低着头,以两人之间的身高,陆缙只能看到她的发顶。
陆缙不欲多说,旁边那人却先说起话来,他自称是田错,此来一是为公事,二来也是为贺郎君与县君新婚之喜。
田错寥寥几句便缓解了这对新婚夫妻之间的陌生,不多时便要告退。
陆缙一直在一旁沉默着,见田错走了,只略略侧身,淡淡道:“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