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我能参透他人红尘姻缘,却解不了自己情字之苦。”月长老渐去渐远,声音消失在水面上。
宫远徵暗自思量,万一他曾配制堕胎药之事被上官浅知晓,她一定会记恨他。
此毒切忌动怒,切忌内力游走,切忌冲破穴道。
若是她因此记恨他,提防他,甚至不肯见他……不成,单是想想,也觉得血气上涌,心口剧痛,就好像有人攥着他的心,收紧手指一点一点捏碎他。
他猛地吐出一口血,熟褐色的污血喷涌而出,竟然已经毒入脏腑。
金复来送信之时,上官浅正在同宫尚角弈棋,他让她一子,她才能险胜半子。
思及宫远徵此前种种,上官浅一时捉摸不透他信上的内容。可既然送到角宫,她也不可能私藏了去,索性拆了信细细读来。
“远徵进入后山,转眼已有两个多月了。”宫尚角的手指轻轻摩挲棋盘上的黑子,不知在想些什么。
才两个多月,他就想到了破解了第二域试炼的法子,上官浅还盼着他去上一年半载呢。她双手递上信笺给宫尚角,“远徵弟弟的信……还请公子定夺。”
宫尚角接过来看,原来是月宫第二域试炼以来,金念中毒之后,须在背后几处穴位针刺放血,这法子他与金繁都用过,可行。其实能摸索到这一步,第二域试炼已经过了。
可施针之时需要宽衣解带,男未婚女未嫁,远徵身为男子,不便医治金念,故而请上官浅去一趟后山。
“既然能送信到角宫,想必已经得月长老首肯。”宫尚角的目光落在上官浅的肚子上,她孕八月有余,夜里翻身困难,让她一人前去,他不放心。
“月长老与徵公子药理造诣颇高,公子不必挂怀。”上官浅见他一动不动盯着她,又一句软话也不肯说,大抵猜到了他的想法,“我如今不便独行,还请角公子陪我同去月宫。”
他隔着棋盘握住她的手,“我此时去后山,有违宫门规矩……”
“执刃曾经几度往返前山与后山,规矩怎么还分人呢!”她哪里看不出他挂念弟弟,只是碍于他一贯铁面无私的模样,不好意思开口,“我去求紫商大小姐。”
“她也不一定能够说服月长老。”
“她确实不能说服月长老。”上官浅笑盈盈道:“可她能烦死他。”
上官浅心道好个宫远徵,明天就是中秋,晚几天又能如何,他用金念威胁她,逼她去见他。他究竟是见不得她与角公子共度佳节。
“远徵喜欢吃豆豉蒸凤掌。”宫尚角笑道:“却从不在我面前吃这些。”
他们一个不吃鸡鱼,却知道对方喜欢吃鸡掌。一个分明喜欢吃鸡掌,却可以假装不喜欢。
上官浅明白了,角公子这是要赶着去月宫,与弟弟共度中秋夜,既然如此,“我们不妨带上些月团小饼去后山分食。”
傍晚时分,宫尚角左手提着食盒,右手扶着上官浅往月宫而去。小船稳稳地穿行于溶洞之中,船上还有几坛酒。
水域之中又冷又潮,宫尚角褪了大氅给她披上,“月宫临水而建,常年药气弥漫,故而阴冷。”
上官浅偷偷来过月宫两次。她知道月宫还有不为人知的地牢,关押着药人和异化之人。说起来在宫门之中,她最不喜欢的便是月宫,不仅因为水域宽广湿气极重。还因为今年早春,寒鸦柒命陨月宫竹林之中。
小船尚未靠近,岸边之人隐约看到黑色大氅,远远地喊了一声“哥”。他的声音于溶洞之中处处回旋,久久不能弥散。
小舟渐近,宫远徵才看清穿着大氅之人是上官浅。他双目之中一闪有而过的疑惑,又化作浓墨重彩的笑,原来这二人一道来看他。
及至岸边,宫尚角先下船,又转身握住上官浅的手,扶她下船。
“哥,你怎么来了!”宫远徵一阵风似的冲向前去,多日以来中毒的阴霾一扫而过,便是连脚步都轻快了几分。
上官浅看了看宫远徵,印堂发黑,中毒不浅,一看到哥哥,可谓垂死病中惊坐起。
再看看宫尚角,眼下青黛,余毒未消,与弟弟相见,如枯木逢春般焕发出生机。
她竟然觉得这二人相见甚欢,迸发出小别胜新婚的如胶似漆之感。
两两相望,唯她多余……上官浅无意打扰他们兄弟叙旧,便独自从月宫穿过竹林。
竹林之中风声阵阵,月长老恰好收了刀,望向来人。
她初见他,因他俊美无俦的容貌惊为天人,即便当日没了内力,尚能以一敌众,深不可测。想到此人以角公子做药人,害得他数度毒发,她似笑非笑,语气轻浮,“你的内力,恢复啦?”
三分讥讽,三分挑衅,四分自作聪明,月长老的目光扫过她颇为壮观的肚子,“不及你身怀六甲,还来抢出云重莲。”
“彼时宫门上下,只有我不知道半月之蝇无须解。”她漫不经心道:“你们合起伙来坑骗我一人,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