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一早,瑾年随夫人去街市雇佣家丁。年迈的不成,年少的不成,没有功夫的不成,不通文墨的不成。最后挑选的那位少年,原是读书人家的孩子,因家道中落,迫于生计在铁匠铺里做学徒。
上官浅来了兴致,问他,“你可会锻造铁器?”
少年笑道:“我还会锻造火器。”
少年名叫武修文,话少踏实,深得夫人器重。二人时常临案而坐,勾画图纸。瑾年眼看着两人越挨越近,看在眼里,急在心上。
她径直堵了武修文的去路,狠厉道:“主仆有别,不得逾矩。”
武修文一愣,旋即笑道:“夫人之命,不敢不从。”
“夫人命你去做什么?”
“喏。”他伸出手,将刚刚画好的图纸拿给她看,“夫人想要锻造一把火器,近战杀伤力巨大。”
瑾年盯着那图纸若有所思,此物像极了徵公子的贴身器物,她得立即将此事告知公子。
角宫花开正浓,宫远徵唤了一声“哥”,绕过墨池直至宫尚角近前。
他将手上图纸递给哥哥,神色凝重道:“如今她还在替无锋做事。”
宫尚角瞟了一眼图纸,她在仿制商宫火器,有些意思。
他不由扬起唇角,问道:“可还有别的消息?”
“那夜她出了医馆,在背街小巷遇袭,次日便带了个男人回去。”宫远徵咬牙切齿地加重“男人”二字,“二人日日在一处……锻造兵器。”
宫尚角心上了然,“她不便近战,为求自保,试图制造火器傍身,并无不妥。”
“你倒是肯信她。”宫远徵不满,“火器是紫商姐姐赠我的,万一她是要将商宫的秘密传递给无锋呢。”
“有道理。”宫尚角赞许道:“须将她仿造火器的念头扼杀于萌芽。”
“哥打算怎么做?”
上官浅研究了数日,始终不得要领,每日闷在院中也不是办法。端午节将至,瑾年说今年的龙舟赛尤其热闹,撒娇说要与她同去看看。
想来瑾年是有非去不可的任务了。上官浅索性依了她,带着武修文同至江边观龙舟赛,哪知今日游玩之人颇多,三人未至江边便被人流冲散。
“上官浅。”
听到有人唤她,上官浅握紧手上短刃,转身的一霎那寒芒乍现,直刺对方命门。
来人似是不曾料到她出手即杀招,踉跄着躲避了两招之后,长剑亦向她刺来。
“寒鸦?”她观来人衣着装扮,虽不相识,但也算不得不认识。
“寒鸦玖。”来人轻蔑一笑,“我找了你很久。”
“今谁让你叫寒鸦……久。”上官浅面露惋惜之色,调侃道:“活着不好么,非要来送死?”
“果然和寒鸦柒那无知蠢货一个德行。”寒鸦玖剑峰一转,向她面门袭来。
上官浅立即持剑格挡,兵刃相接一处,碰撞出刺耳的声响。
观龙舟的百姓已经乱做一团。高阁之上的两人正相对而坐,居高临下。
宫远徵面露喜色,跃跃欲试,却被哥哥按住肩膀坐下。只一瞬,宫尚角凌空而下,拂雪三式破空而出,与此同时,数位宫门侍卫一同围上,直逼刺客。
闹市之中,最不怕伤及无辜。即便今日折在此处,也少不了拉几个垫背的。寒鸦玖的目光扫过人群,剑锋转而指向奔跑的孩童。
“退后。”宫尚角只说了两个字。
上官浅应了一声,只见他欺身上前,“砰”地一声巨响,震耳欲聋。
寒鸦玖应声倒地。火药气味夹杂着浓重的血腥气息,引人作呕。
宫尚角缓缓回头,正对上她难掩震惊的目光,其中还有难以言表的惊羡之色。
上官浅连忙垂眸,几月未见,宫尚角的内力竟强悍至此,想来出云重莲果真是世上极品,再观他左手掩藏的那器物,当是何等的威力。
“四处搜索,不放过一个无锋刺客。”宫尚角对左右道。
“是。”
“远徵弟弟,他就交给你了。”
宫远徵活动着手腕,盯着口吐鲜血的寒鸦玖,面上笑容乍现,他近来研制了两味毒药,正愁没有药人。
“哥,我好兴奋。”
旧尘山谷满是宫门侍卫,区区一个寒鸦,几个魑阶刺客,翻不出风浪。上官浅本欲趁乱悄悄藏入人群之中,却忽然被人持刀挡了去路。
她抬头,他侧目,四目相对,他移开目光,冷冷道:“我让你走了?”
“可这里不是宫门。”上官浅一瞬间红了眼眶,他最擅长折磨人心,此番又来为难她。
听到轻微的哭腔,他收了刀,低头盯着自己受伤的左手,“远徵不在,你来帮我包扎。”
望湖楼上,繁华街景尽收眼底,可宫尚角无心流连市井。她坐在他近前,微微低头,洗净他伤口的血迹,低头吹了吹,气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