间教室。
这间教室的门牌与其他教室都不一样,言简意赅的写着“中學一班”。
宋利之还没来得及思考,教室门被拉开——所有目光都齐齐注视过来,对她的到来像是终于事情解决、尘埃落定一样。
眼镜老师解释道,“该生落水了,故晚到。”
另一长褂老师行了个手礼,“麻烦你了,佟级长。”
眼镜老师回了礼,“齐教員,不必客气。那我便先走了。”
“好。”
送走这位好心的小眼镜老师,长褂老师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宋利之一个激灵,表面不动如山,背后汗如雨下,“呃……名册上?”
长褂老师不解,“何名册?”
宋利之视线下移——只有两支粉笔、一块抹布的简陋讲台——声音底气瞬间就来了,相当中气十足地,“宋利之!”
长褂老师便笑,“好,宋生,那你便去坐下吧。”
破得掉漆的灰白墙壁,混着黄草木屑的水泥地板,老旧简陋又疮痍的单人木桌椅,排了五列,一列五个或六个,一个班最多也就二十来人,宋利之的座位在中间后排。
“既诸生皆已到齐,我们便开始今日第一堂课,修身课。在课堂开始之前,请为诸生简明自陈,余姓齐,名敬,孝亲敬长,字闰敏,闰年之闰,机敏之敏,浙江绍兴人士,主汝四年中学存之教也。”
长褂老师拿起粉笔哐哐哐写下了“齊閏敏”三个字,宋利之看得瞠目结舌,但这不妨碍这三个楷书大字行云流水般有力、收放自如,久违地激起点她小学时期的回忆——老师是辛苦的花匠,粉笔是老师的武器。
“澄衷蒙学堂自建之初,便以‘诚朴是尚’为校训,诸生知其诚信之谓尚?乃艰苦朴素、勤学好问,尊敬师长、团结互助,兼容并包、思想自由。蔡校长在澄衷期间,协助众校长及教員规划课程、厘定学制、审定教材,年虽短,奠澄衷长青之基业。”
这熟悉的班会课前奏一来,宋利之就特想找个NPC同学唠唠,推动推动剧情,但她完全没后排优势,毕竟全班统共没几个人,且正襟危坐,安静如鸡,她一出声必如佛庙前敲钟。
所以她讨厌小班上课!这就是小班上课最不好的缺点!
“去年秋,蔡校长推行了学制改革,新学制经审订出台,于壬子年至癸丑年由教育部陆续公布,批判‘忠君尊孔’之思想,提出‘重道德教育,以实利教育,军国民教育辅之,更以美感教育完成其道德’之方针,并行缩短学制年限,将初小五年、高小四年、中学五年改为四年、三年、四年,立女子中学、女子职业学校等。我今日亦喜,能见诸生中有男生,亦有女生。非蔡先生之改革,我澄衷才有中学部,诸生是中学部第一批学员,亦肩负着蔡校长之苦心重任……蔡校长著学同时,教育部亦颁发中学校令,要求吾等襄理校务、编审教材,包括建学之宗旨、任务、课程设置和入学条件,相比过去,只有国文、英文、算学,我们如今可以学习自然科学,即化学、物理、博物,及图画诸科,于诸生前途之百利。然,课业种类增多,亦谓求学之艰,非一朝一夕可成,更责诸生勤勉,我知诸生已读书上学九年有余……”
宋利之有点儿坐不住了。
她浑身又湿又冷,37度的体温都烘不干,整个人不知道是身体还是心理,寒冷像是从骨头里溢出来的,有些地方还特别痒,尤其吞了一整肚的泥河水,现在直往她胃上反……她越坐越难受,越坐越僵硬,那滋味比高考考场上想拉屎还难受。
甚至都这样了,她都还能坚持,但这地方真的特别像……墓。
一没窗户、阳光根本照不进来,二吊着个压根不咋亮的灯泡,整个教室的色调主打一个阴冷灰白。
册那,谁坐墓里上课不害怕啊!谁要在这破地方跟一堆古俑上课啊!保不齐下一刻他们就行动僵硬统一,齐刷刷角度完全一致扭头看她……
宋利之已经把自己丢进了恐怖无限流,而恐怖无限流里,最恐怖的就是被NPC同化之最后变成NPC……
之之之,之个屁啊啊啊!!
她感觉自己的精神状态开始变得很不妙。
于是她哗地就举起了手。
长褂老师见她只举手不说话,便再问道,“宋生?”
——没有什么僵硬活尸情节,老师会理她,同学看她的扭头程度也各有千秋。宋利之撑着桌子站了起来,试图转移身体不舒服的注意力,“哦!先生,我是想问,这个,初、初小,高小的学制、学年缩短了一共两、二年,那我之前上过的这二年还算数吗?可以抵扣中学的年份吗?”
“……”
长褂老师微微沉思,而周围的学生也都纷纷看向她,又看看老师,似乎她问了一个很难回答、大家完全都没想过的问题。
“宋生,抵扣学年之制无明文之规定,四年中学课程则有。于目前现行学制,应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