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事情,悬空许久好像不会有继续了,一旦确定下来,却又进展神速。
楚宜总以为会是姐姐送自己出嫁,没想到还是自己送姐姐出嫁。直到这时,她才恍然发觉,楚府给楚华备嫁,似乎很久前就已做好了一切打算了。
楚华的一应嫁妆俱全,嫁衣也早已做好,服帖得好像新做一般。楚宜从未见过楚华绣过嫁衣,即便是当初跟王家定亲,也不曾见过楚华动过针线,楚宜猜想是祖母给楚华预备着的。
如今楚华婚事的一切准备,都是祖母安排胡九娘操持,自己亲自掌眼的。楚宜作为家中的小女儿,不用操心什么事,大人忙得顾不上她,她突然更加得闲。但是,与其说她得闲,不如说她根本不想关注这桩婚事的进程。
“华姐姐的婚事忙不过来,你怎么倒恹恹的,提不起劲来?”王意君见楚宜躺倚在坐榻上,出口问道。
“家里上上下下都在忙,还缺我这个添倒忙的?”楚宜若无其事回道,心里却想,这门婚事她确实是帮过倒忙,要是让百里律知道,自己阻拦过这门婚事,以他那么倨傲自尊的性子,恐怕自己这辈子吃不了兜着走。
“可我总觉得,你不是很愿意……”王意君的话没说完,就不再说了,两个人的视线交汇,楚宜的眼神已证实了王意君的话。
楚宜没有掩饰,道:“谁想过会是他呢?我没想过。”
“五殿下为人谦和有礼,治政理事明达,尤其对徐家一事义节两全,当年还是你跟我说,不要看不起他的出身,难道……你真的?”王意君连忙捂住口。
楚宜心里一闷,气上胸口,连道:“不是,我是担心姐姐,怎么会是为我自己?”她想要否认的东西太多,竟一时间不知道从何说起。半响,她像想起什么地说:“政襄,我说不要看不起他的出身,他是什么出身?”
王意君有些惊讶地:“蓝氏一族,菏泽没有跟你说?”见楚宜眼里一片迷茫,于是接着道:“五殿下的生母是月贵妃,母族是玉山蓝氏,听闻当年因美貌进献后宫,可惜是异族女子,不得圣上宠爱,在宫中诞下五皇子后,没几年就气血亏损去了。”
楚宜道:“这么说,他自幼丧母了?”
王意君眉眼一跳,显然被楚宜口无遮拦的话惊到,道:“你这话也是可以说的?殿下的母亲只有一位,那就是大娘娘。”
“是。”楚宜不置可否地应道,又问道:“那大陈娘娘,跟月贵妃可好么?”
“这谁知道了,都是陈年旧事,现在都到小陈娘娘了。”王意君不以为意。
“蓝氏现在怎么样呢?我似乎没有听过玉山蓝氏的名号。”楚宜有些迷惑地。
王意君闻言,却有些感慨般:“现在哪里还有什么玉山蓝氏,早在十几年前,因为巫蛊太子一事,蓝氏一族被陛下株连问斩了,陛下对大陈娘娘,真是万千宠爱于一身,可惜唯一的嫡子也被咒死了,所以你看,蓝氏至今不能入先妃陵,陈氏一族与五殿下势如水火。”
楚宜讷讷无言。
她以为百里律高傲自持,可是大家都说,百里律为人谦和有礼。
她以为他的高傲是因为有势重的母族,原来他的母族早就覆灭。
那个在寥寥数语间倾覆一个家族命运的人,如今竟然真的一步步走向了楚府,他是真心的吗?应该是吧,楚宜仿佛自我肯定般,在心里默默答道。
听到外面的喧闹声,楚宜起身推开窗户,冷气吹进来,只觉脖间一凉,王意君跟来受了风,连忙把窗户半掩,她道:“怪冷的天还站着吹风,让菏泽来回话就好了。”
楚宜摇摇头,道:“无非是张灯结彩地要赶热闹。”
“只有一个月,不怪大家急。”王意君心里觉得太仓促了,但是不好说出来。
楚宜明白,她只是沉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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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陛下下旨那天,楚宜总觉得仍在梦里,直到礼部的人进府教导礼仪规矩,见了宫里的嬷嬷往来形色匆匆,楚宜才突然发觉,姐姐是要离开她了。
她的姐姐真的要嫁人了。楚宜不肯正视这个事实,却又不得不认清现实。
楚宜近来总悬着的一颗心,此刻却没功夫空想了,她正赶往磬松园,胡氏差人来说,祖母发了好大的脾气,要她来劝劝。
走到院外,上柔早等在那里,见楚宜来了,连忙上前道:“姑娘您可来了,这不知道怎么回事,宫中仪官非要自定婚服,老夫人一看,都是些前几年的料子款式,说不成个样子,正发脾气呢!”
楚宜眉头一皱,走进房内,便见胡氏正在招手,老夫人则一副气郁在胸的模样,连连拍着心口,她连忙上前道:“祖母快别气了,要锤还是锤我吧!”
楚老夫人闻言,本来怒着的脸露出了一丝笑意,又气道:“鬼丫头!快别来烦我。”
“祖母,明明烦你的是姐姐,怎么倒来骂我,你偏心。”楚宜撒娇。
楚老夫人知道楚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