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月十八。
各家歇客的日子,与惟院里却正是热闹,楚宜正笑着闹着要楚华剪窗花,大家聚到一处,是了,今日是楚衍存的生辰。
今岁是他二十一岁的生辰。
楚府并未大摆宴席,楚衍存禀了祖母,在与惟院里摆了席面,午时兄姊间自聚。
如果真的说起来,楚衍存好像是现今楚氏满门里最籍籍无名的人。楚老夫人是皇室贵胄不论,楚倾明和宁敏眉是上京城当年赫赫有名的才子佳眷,所生楚钟銮自小聪慧,得皇帝青睐一路提拔,是当今上京风头最劲的世家子弟之一,楚华和楚宜自不必提,从小名动整个上京贵族女眷圈,连带楚娴和楚容也有了名字,楚翛虽不踏足朝政年年游荡在外,却因行事妖异而流连花丛得名承萧公子,乃上京四公子之一,只有楚衍存因自幼病弱养病在外,连带楚府人有时都会忽略这位三公子。
以至于外人很少知道,楚衍存本是双胞胎子,他的同胞兄弟出生后多病,未足月就已经逝去,大约是娘胎里就落下的病根,致使楚衍存也自幼体弱多病。
宁敏眉为护住这个儿子拼尽了心血,如果论宁敏眉当年入家庙最放心不下的,大约就是这个儿子了,自她入家庙后,楚衍存就长期在神医钟侺之那里调理身体,随着身体好转才慢慢回到楚府。
但二十一年来,陪伴楚衍存最多的亲人,大约还是楚宜。楚宜很多个日子,都在与惟院跟楚衍存下棋,尤其在陌瑾离开后,阳光正好的下午,微风狂雨的傍晚,她与他两个人各执黑白,消磨了茶香。
菏泽会奉来一杯碧螺春和山城茉莉,她的三哥哥不喜欢调子重的,轻轻浅浅的甚至是只漂有浮香的山城茉莉,他就很喜欢。
慢慢地,菏泽就会替他拿来毯子盖上,然后在一旁继续绣着手中的绣活,楚宜没有问过,那些绣品都去哪里了,她不问,菏泽也从来没有说过。
楚宜放下手中的窗花,看着菏泽忙进忙出不掩眼底的笑意,她有些愣神。
如果是作为一个侍女,给哥哥给也就给了罢,纵然说出去多了些口舌是非,但还能有谁比她楚宜更多是非呢,她向来是不怕这些的,但楚宜每次若明若暗地提起这回事,楚衍存却从不搭腔,只是打趣笑过。
于是楚宜也就再不提。
依旧地是三人两杯茶,一副棋盘黑白,一面绣框万紫千红。
“姐姐,你看我剪的怎么样?”楚宜问道。
“虎头蛇尾。”楚衍存插嘴道。
“三哥你可不要说话,你不要以为今天你是东道主,我就不敢掀你的底。”楚宜威胁道。
“怎么?你掀,我不拦。”楚衍存一副任君自便的模样。
“前几日也不知道是谁躲沈家妹妹,连沈少龄都闭门不见了。”楚宜一出即中。
“你,你,唉。”楚衍存一甩袖子,掩面让长留推进内室了。
“你也少说几句,就你这么没羞没臊的,才敢这么说话。”楚华转移战火道。
“我可没有说错,那沈家妹妹也是温娇可爱的姑娘,我喜欢她还来不及呢,他倒好,连门都不让人家进。”楚宜一副油盐不进的模样。
一边说着,长安捧着一个匣子进来,禀告说是沈家二郎的贺礼,楚华并未多问,让长安进去内室交给楚衍。
“说到这里,也是不明白,三弟是怎么跟沈家二郎交上朋友的。”楚华难得发问。
“肯定是那沈少龄会钻营呗。”楚宜毫不客气道。
“多嘴。”楚华道。
“是了,我是多嘴,当初姐姐你怎么骂他的?那不比我说的狠。”楚宜一脸促狭。
“沈家二郎现在是你三哥哥的朋友,还由得你这么编排他?不提了,过去的事就作罢。”一提起此事,楚华只能退让了。
“不编排,不编排,那姐姐你先说,王家什么时候上门啊?”楚宜现在是敢摸老虎须了。
“你这该死的,如裴,给我按住她。”楚华一边气道,一边要直接上手了。
“姐姐,好姐姐,你放过我,你放过我吧。”楚宜唬的跑出屋子,上喘不接下气地靠在廊边看,见楚华收了怒容才向前,谁知还是被结结实实地拧着耳朵回了房。
这时楚衍存出来了,指着楚宜道:“大快人心,普天同庆。”
楚宜气得大眼刀飞去,终究不敢再动作什么,只好紧紧地闭了嘴。
老老实实地剪完窗花,楚宜早把事给忘到脑后了,今晚等楚倾明回来还有家宴,中午只是几个兄弟姊妹之间小聚,等得收拾得差不多,楚华就叫摆桌上了。
小厨房的人是楚华从与荧院里特意叫过来的,与惟院里一向饮食偏清淡,多偏重做药膳和素食,楚华兼顾众口,早早叫了自己院子的人来忙。
流水的席面上来,极其繁复精美,往往只动几筷便罢了,楚华招手如裴来,她特意差人烤了一只鹿腿,此刻吩咐抬上来。
鹿腿果然吸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