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来会发生什么。我父皇,他是个几十年用膳都不会吩咐太监多添几筷的人,我只怕你们的事未必能如愿。”百里臻似乎很焦虑,皱眉道。
“你不必担忧这些事的。”
“阿楚,我可以不关心这一切,但我不得不关心,你还不明白吗?”百里臻的眼里有复杂情绪。
“殿下。”楚宜甚至不敢看他。
“我关心的,只有一个你,你明白了吗?”
百里臻终于说出来了。楚宜突然觉得杯中的茶水极其烫手,慌忙放定了,勉强浮起几分笑意:“怎么,这是来报恩了?”
“不如你先告诉我,为什么救我。”百里臻道。
“殿下,救你自然是出于朋友之义,是我该做的,我便做了。”楚宜还不敢说是自己傻。
百里臻自那日接她回京,听到她疏远的语气,心里就飘忽起来,直到今日才确定,但他犹然不信,只道:“那我以两姓之好,还你的救命之恩,你答应么?”
楚宜站起来走到窗边,百里臻也跟过来,两个人并立站着,他比她高出一个头的身量,显得沉稳可靠。
看着他腰边垂落的玉佩,吊着明黄的穗子,她想起第一次初见他那身紫衣,是那么倜傥不羁的模样,他们或许曾经真的有靠得很近的时候,连她都意识到的但不抗拒的,直到尾鱼江一刺把那些似是而非戳破,她才真正意识到站在她面前的是一位皇子,拥有尊贵的皇室血统和与生俱来的危险气息,只是他把那一面掩藏了,在她面前如此温柔可亲,叫她忘记了身份,忘记了他们不能只会是朋友,终于,楚宜缓慢但坚定地摇了摇头。
室内的空气一窒。
百里臻想要伸出手拉住她,楚宜却退开两步坐下了,他在半空中的手只好垂下,道:“我们俩从小一起长大,青梅竹马莫不如是,偏偏后来你总跟在五哥身后,我就把所有话噎了下去,做你的哥哥,现在好容易你把五哥忘得一干二净,我们俩一起看方宝楼夜景,赏宿州烟花,甚至尾鱼江一刺,我怕得连我的命都不要了,只要你能好好活下来,我以为我看到了你的心,连带那日你在折幽林里握住我的手,我想,你到底对我是有一丝情意的。”
“所以,原来这些都是假的么?”
楚宜看着身边的绣架,说不清楚的情绪蔓延开来,她说:“青梅竹马,不如莫逆之交。”
百里臻上前扣住楚宜的胳膊道:“阿楚,不,我们不该是这样的,你是不是还在怪我尾鱼江一事。”
“不管尾鱼江一事发生不发生,都不会改变什么。”楚宜终于直直看着百里臻,她不能再逃避了。
“我不信。”
“殿下。”楚宜眼带悯意。
“如果尾鱼江一事没有发生,如果我当时陪着你到痊愈,如果我赶到临鄄见你一面,把我想说的话都告诉你,你今天会不会动摇一分?”百里臻追问道。
“是我错了,上次没来得及给你的,我这就把手镯拿给你。”楚宜眼里只有坚决。
“阿楚!你就一定要这样伤我吗?”
挣脱出来的楚宜停下了,她愣在那里,但几秒后更快地走向房内,她是真的要把镯子找出来,百里臻终于明白她的决心,攥紧的拳头松了又握住,舌尖一股腥甜散开。他这么不管不顾过来,是很不该的,他不是等不了今天,他等了这么久,哪里还差一天,只是终有这么一天,恰好是今天。可仿佛连他自己都知道再不说就不能说,连说都不能改变什么了,他放下怀中的玉簪,头也不回地离开了内碧院。
楚宜出来后看见的是一室空寂,以及炉中袅袅升起的烟气,缠绕在桌上被遗落的玉簪,在光下晶莹剔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