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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有百里臻。”楚宜想也没想就说了实话。
“百里臻倒也肯。”陌瑾轻哼。
“哼,你不肯,有的是人肯。”楚宜气死人不偿命地,仍然开玩笑道。
“玉妧。”
陌瑾反身握住楚宜的手,他唇边的笑意已然淡了,眸子里可见复杂的心绪,他没有说一句话,楚宜怔怔地,看到他眼里的不安,她只是和往常一样开个玩笑,怎么这次他就当真了呢?
陌瑾却在心里突然想起她说过的冰山二字,冰山一朝被暖,就只能分崩离析地沉下去,而他毫无抵抗之力,他本知道的。
“我不会离开。”楚宜蹲下来,低低地道了一句,她拉住陌瑾的手,两人双手合握。
其实他们都一样,都曾在试探中后退了,也会担忧这爱会不会消弭,些许欢愉,些许苦痛,没有哪一方会好像停止在某一个位置,等着另一方追及或回来,他们从来都是携手并进。
没有人总是占上风的。
楚宜心里很安定,她不去计较到底谁更付出得多一些,北箢园里的风铃声还在提醒她那时的辗转反侧,夜有星辉,窗外送来凉风稍稍吹去些按捺不住,能有今日已经很不容易。她接下那金钗的时候,就好像从金钗看见了以后的日日夜夜,大概是重复的日子,不过晨昏定省,一日三餐。她是个无拘无束的,明明那样无趣,可是醒来第一眼看见的会是他,她突然不怕了。
她很期待。
此次回京,一切大概就尘埃落定了,两人心知肚明,没有拿出来说,也不必说。
陌瑾笑了,但笑随即淡去转成凝重,眼含深意,浓烈得化不开:“你不知道,我从很久前眼里就只看得见你了。”
“你把过去的种种都忘了,可是我还记得,我过目不忘,你知道吗?我最初见着你时,并没有想到这会是我的债,离开楚府,我也只不过觉得不是从一个居所换到另一个地方,没什么特别的,更不知道今天。”
“我从来不相信命,可是我现在觉得我的命真好,因缘际会,兜兜转转饶了这么大一个圈子,你还是来到我身边,分别快十年,你好像是一夜长成,性子只是从昨天翻到今天,丝毫不差。你好像天生就不记事,不知疼,不会隐晦,风光霁月,庆明楼一跪,你高烧不退,还在百里律府内摔伤了头,我在楚府近一月,终于保得你一命,可是最后你不认得我了。”
“那日八宝井街你救下那小儿,我就在鹤化酒楼上,看你恣意盎然,我突然想,或许重新来过也是好的。”
“北箢园你还欠我一诺,今生今世,我们在一起好不好?”
楚宜蹲着的脚微微发麻,但这远不及她心里一颤那长久的酸麻,即便是在临鄄留园他都不曾这样直白而直接地向她剖露心迹,那一句求之不得已是她心里最为触动的言语,她早就不记得往事,但陌瑾这话明明白白告诉她,他早就极钟意她。
她不管之前的是谁,不去想他钟意的到底是之前那个她,还是自己这个她。
留给以后再慢慢算吧!
“好啊,但今生今世,你不许骗我。”楚宜道。
“你不准跑。”陌瑾道。
“你先不许骗我。”
“我怎么会骗你。”
“你以前……”
闲言细语落在却桃林,随沙沙声裹挟去,此处时光悠长,来年三月,谁知道是怎样的光景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