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是惯例,一年一期的天香会。
楚华举行此会的次数不知凡几,众人的热情却还如同第一次,无他,皆因这是最顶层上京城女眷的定期宴会。这一次的天香会与之前并无太大差异,惟一的例外是九皇子殿下百里臻不请自到。
楚宜昨日的低眉敛目还在眼前,现在就又是另外一幅模样:她斜手撑住脸庞,衣袖松松垮垮露出半截皓腕,手上的玉镯莹光流转,她递了杯子又送入一杯花酿,远近的人群都在热闹着,她一个人躲在角落灌酒喝。
“好喝吗?”
闻言楚宜微一抬目,转瞬又收回眼波,神情无动道:“殿下万安,回殿下的话,好喝。”
百里臻自顾自地坐下,抢过楚宜的酒壶倒满一饮而尽,道:“一般。”
楚宜嗤笑:“殿下,您可是喝惯琼玉佳酿的人,我等凡夫俗子也就喝喝这些而已了。”
百里臻不置可否:“我看你酿的青梅酒就很好。”
“可别夸,别夸。我辛辛苦苦忙活几个月收拢埋下,自己喝不到两口,转眼全部就都被你们这些讨口馋的人分得一干二净,干净到什么地步?上次分完后居然还欠了王恽一坛酒,我可真欠,我怎么不欠自己一坛呢?”
“哦,我怎么不知道?”
这件事百里臻还真是不知道,自楚宜上次送程老太太青梅酒出府,上京城里楚宜的青梅酒忽然而然就火了起来,楚宜自己还没有摸清楚头脑,左右交情的就都来讨杯酒,楚宜自然慷慨相赠,送着送着,转眼之间存下的青梅酒就瓜分得只闻其香不见其影了。楚宜安慰自己反正酒量差喝不得两口,干脆想开一些,要不是百里臻提起来,楚宜也要忘了。
“咦,尊贵无比皎皎光辉的九皇子殿下不知道这些小事很正常,有甚么打紧的。”
“楚宜?”
“嗯?”
“胆子越来越大了。”
楚宜闻言放下酒杯正襟危坐,双手交叠,低头垂目:“回殿下的话,臣女不敢的。”
百里臻看着一秒变另外一个人的楚宜笑得以拳挡口,伸手一拉楚宜袖子,低声道:“够了够了,装得那样子。”
楚宜神色平静地收回袖子一抖定定扣住,微睨百里臻一个眼风,恢复成老样子,有一口没一口地往嘴里送酒,仿佛不欲再多说些什么,由着百里臻定定看住她,宛若未觉。
“想不想把王恽的那坛酒收回来?”
“请殿下赐教?”
“王恽的那坛酒收回来不过一句话的事,但是我最近兴致一般……”
“全凭殿下吩咐。”
“给我送一坛青梅酒来。”
楚宜几欲喷出口中的酒,兜兜转转不仅没有绕出去还把自己折进去了,这买卖根本不划算。楚宜看着百里臻不知道想着什么,两个人视线相交,空气里仿佛有火花呲啦的声音,她微微地笑起来,狡黠而明媚,她说的是:“那你把木盒收回去,成不成?“
百里臻似乎没有听到,他伸手拿过一吊葡萄,居然自己动手一一去皮,还挑出卖相最好的一个递给楚宜,忙得楚宜急不迭用手接过,又在百里臻眼神的威压下放入口中,楚宜故作谄媚的时候,已经感觉到周围的气氛诡异,远近的视线一再流连这一片,百里臻倒是非常之悠然。
梳着双髻的薛囡肤胜如雪,她不住地道:“哎哟哟,楚七一年不出来,一出来就又是大事件。”
刚好错过那一幕的紫衣少女秦蕙闻言道:“怎么了,薛囡你说什么呢?”
瞥了一眼,薛囡道:“听不懂还不会去看啊,秦大姑娘?”
秦蕙抓起酒杯就是一丢,眼见着又要闹脾气了,薛囡终于过来哄这个手帕交:“行了行了,我也是心里不利索,谁叫我没有楚七姑娘花容月貌天姿国色还有一个好姐姐呢?连九殿下都亲自给她剥葡萄,我看这正妃之位也免得淑妃娘娘苦心忙活了,哎哟哟,气煞也。”
薛囡的声音并没有因为谁放小,可见她话是这么说,实则真不见得多在意。
赵昭然道:“薛囡,你喝醉了罢。”
薛囡一哼抖抖衣袖道:“不劳烦赵大姑娘挂念,人家卢曲安明面上的都没说话,有的人就着急不住了,我看这正妃侧妃是很明显的嘛,掂量自己几斤几两重不就行了?”
秦蕙一扯薛囡,众人的视线或多或少地落在这里,薛囡的话也早就传了出去,但是大家谁也不会觉得如何,因为薛囡说的是实话,而且是大实话,或者招人记恨,但是想必薛家幺女也不会在意,薛家只有这一个嫡女,薛囡是平素得意惯了的。
楚宜此刻笑起来有了几分勉强,她伸手拦住百里臻的下一动作,道:“做什么拿我当靶子。”
楚华终于回来了。
百里臻恢复那副尊贵无比的样子,他深深看了楚宜一眼,回到了楚华给他增设的座位上。
赵昭然自请为众人献舞,她大概是下过苦功夫的,好几个高难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