叩首(1 / 4)

我随他回了房。

一进门,我便“扑通”一声跪了下来。

无论如何,不管前世还是今生,这一跪都是我欠他的。

这一跪,似是把卫清商跪懵了。

他愣愣的瞧向我,一度伸手打算扶我,但指尖尚未触及我的手臂,又将缩了回去。

我那宛若神明的师父,定身站在我的面前,一手背于身后,腰背却比谁都要挺直。他看向我的眼神,饱含深情,有心疼,有不舍,也有未尝诉说的千言万语。

但他尊重我,知我不是随便一跪。

他在等我先开口。

我闭上眼,双手交叠置于额上,朝他三叩首。

当年,只在拜师的时候,我曾于大殿之上,冲他磕过三个头。

如今,算是还礼。

谢他多年教导之恩。

对于叛出师门的我而言,这份礼一直是我心中的执念。

卫清商叹了口气,在我第三个叩首起来之时,伸手拦住了我的动作。

我十分认真道:“世人常说,拜师时三叩首,所以出师时也需得三叩首。师父,让阿绾磕完吧。”

这是阿绾亏欠你的。

上辈子叛出临渊阁,哪怕是离开的那天,都未曾向他行过出师礼。

或许是大逆不道的徒弟不够资格行礼,可是就算他不愿接受,这一拜之于我,也是不得不拜,意义非凡。

“既是如此,那便不必与我行礼,”卫清商松开手,淡然的负手而立,“我虽存了收徒的心思,但未曾正式收徒,你不算作我门下弟子,自然也不必此时行礼。”

我一时没反应过来。

他何出此言?

此话又是何解?

卫清商明明知道,我这三叩首并非拜师,而是谢师的意思。

难道在我不想装了之后,他却要装作不记得我们之前的师徒之谊么?

无论如何,我有些急切的解释道:“阿绾此生,注定是条不归路。我无愧于天、不愧于地,亦不曾后悔,却唯负师父一人。师父待我恩重如山,五载悉心栽培,最终换来弟子不肖,令师门上下蒙尘,受人非议。如此大逆不道之徒,自然该逐出师门。这三叩首,是我感谢师父多年的养育与教导之恩……是阿绾早就欠下的。从此之后,我不再是您的徒弟,无论日后我做什么,都与您、都与临渊阁无关。”

在我说完后,有很长一段时间,谁都没有说话。

我跪在地上,目光正好与卫清商腰上绣了兰花的腰带平齐。

之前说过,他那天穿了一件很喜庆的红色劲装,一派少年意气。那件衣裳并没有宽大的袖子,而是做了袖口收紧的设计,在手腕处缠着一缕白色的护腕束带。他将右手置于腰前,正好在那朵兰花附近,哪怕是低垂眼眸,我都能一眼看见。

他没有说话,可是右手握成了拳。

那只握着归澜刀、执掌生杀的手,此刻竟微微有些颤抖。

我瞧他腕上束带有些松动。

也不知哪根筋抽了,下意识想帮他重新缠好。

伸手的瞬间,连我自己都被吓到了,更遑论是他。

卫清商瞧着我搭在他腕上的手,松开了拳头,却并没有推开我。

他冷冷道:“几日前,我错将姑娘认成了故人,那时你亲口说过非我的弟子,甚至向我举荐收湖州天雍剑杜家的三子为徒,怎么到了今日就成了叩谢我的养育与教导之恩了?”

我没想到他会这么说。

卫清商挥袖,抽出了散开的束带,同时也隔开了我的手。

相处多年,我知道他生气了。

他是脾气那么好的一个人,纵是我叛出临渊阁的那天都不曾见他生气。

那一刻,我脑子一片空白。

就像那日我死不承认自己是重生的,如今我似乎也没有办法逼他承认是我的师父。

仿佛是为了扎我刀子。

卫清商又面无表情的补充了一句:“如此,不必拜我。”

面上的血色慢慢褪去,压抑半天的情绪终于忍不住彻底爆发。

如山洪倾泻,破罐子破摔。

我干脆跪坐在地上,皮笑肉不笑的自嘲道:“是啊,我这样的人,哪配当风光霁月的临渊阁少阁主的徒弟呢。”

“你知道我并非这个意思,”他皱起眉头,遂语气放缓道,“我卫清商此生只收一徒,若你愿意,自然要先随我先回京州……”

我打断他:“可您也知道,我是不可能回去的。”

话题又绕了回来,谁都不知道该如何继续下去。

罢了,既然他总也不明白我为何对与他一同回临渊阁那么抵触,便解释一句也不难。

我十分平静的开口问道:“师父,数月之前,您为何会出现在雪岭?”

卫清商一愣,片刻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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