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如起来的绞痛令她手忙脚乱了一息,动作稍稍放出了点声响,被眼前那阖眸浅憩的人捕捉到了,于是宁王睁开眼,朝她看来。
他的目光先是放在了她的脸上,而后注意到了她手上的动作,下移至她胃处。
他似乎察觉到了什么。
“停车。”
宁王面上的谦和倏然消失殆尽,眉头紧蹙,低低喊了句。
马车渐渐停稳,外头的人不明所以,一公公掀开帘子,问是何事。
“王妃身子不适,你们竟毫无所察。”宁王低声斥道,“王妃有胃疾,是旧症,前头的人驾车竟还是这么顾头不顾尾的,颠得王妃胃疾犯了。回府自去领十鞭。”
外头悄无声息,所有人大气也不敢喘,只听宁王接着说:“驶慢些,稳些,如若王妃有什么好歹,我唯你们是问。”
那公公跪在地上,面上显出犹疑之色,讷讷道:“是奴才们考虑不周。只是进宫时限将至,若是再慢些,怕是会误了时辰,令良妃娘娘不虞……”
话未说完,便被宁王断喝。
“王妃的身子要紧,还是误不误时辰的要紧?”宁王蹙着眉,“到时我自会和母妃亲口说,料母妃定能理解,无需你们多言。”
江望秋面上一副胃疼得快挂了的样子,内心却浮出了些许讶异,一面优哉游哉地吃瓜。
若说宁王对自己一见钟情,爱到了骨子里,她是不信的。但这人对自己的照料与看顾也实在太过了些,且不说知道自己的旧疾,光看眼前这副紧张兮兮的架势,其中不知几分是出于真心,又有几分是做戏的成分。
江望秋想来想去,那人对自己的好无非几种缘由:维持人设、博得名声、或是——
那人确实是个大好人——虽说没有哪个大好人会在新婚之夜把自己媳妇儿迷晕然后跑出去干一些也不知道做甚的勾当——即便没有感情,也愿意尽到丈夫的责任,尽心尽责地看顾自己的结发之妻。
不管出于何种缘由,都能让自己今后的日子轻松许多。
江望秋很愉悦。
截至目前,她很满意自己的这桩婚事。
眼瞅着那公公的脑袋越来越低,就要应下宁王“行缓些”的要求,江望秋咬了咬唇,忽地伸出手,扯了扯宁王的袖子。
“王爷无需替妾身忧心。”江望秋低着头,语气显得有些可怜兮兮的,“妾身缓一缓就能好的。还是进宫要紧,妾身也不愿给母妃留下不佳的印象。”
宁王面上的不虞尽收,转向江望秋时,语调复又温和细腻起来。
“她那儿你别担心,我会替你说。”宁王笑道,“母妃通情达理,定能理解。”
车轮继续滚滚向前,扬起一小片尘土,较之先前慢上许多。行车平稳,垫子和软,江望秋坐得舒坦,渐渐地有了精神气,胃也不再一抽一抽地疼。
“妾身多谢王爷。”江望秋由衷道。
“一家人,何言谢?”宁王侧头,一双丹凤眼里盈满了喜意,“望秋实太为客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