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我自己去好了。”她现在可请不起这尊金佛。再说了,她自己一个人有什么不好,又不是非要他陪着不可。这样想着,锦予便已经撩开了车幕。她走下去,站在洒满月光的地面上,心情顿时便舒畅了起来。
这时,城中的第一场烟花已经停了,漫漫黑夜恢复了以往的寂静,似乎像是什么都未曾发生过一般平静。
“不想去街上了?”
“嗯?”锦予听见声音,回头才发现付念迟早已不知何时便站在了她的身后,她有点儿不情愿的哼了一声,道:“你不是不去吗?回去陪你那黄金千两的马车好了,若真丢了,我可赔不起!”
付念迟笑着朝锦予看去:“真生气了?”
锦予侧头避开他的视线,半句话也未说。
这次,付念迟直接握住了锦予的手,他笑道:“黄金千两,又怎能比得上陪你看一场烟火,今日,就当是我用这黄金千两来换你陪我赴一场约,如何?”
说话时,他的眸子,如同星河般璀璨,只装得下眼前一人的身影。
还未等锦予同意,他便拉着她的手,朝长安街的方向奔去,紧紧的握着,十指相扣。
这时,长安城中的第二场烟花,又开始燃放了。
满城烟火映着世俗的繁华,而他们则朝着人间的万里山河,红尘烟火而迎风奔赴。
锦予觉得,这样的付念迟或许才是他十八岁真正该有的样子吧,意气风发,满身的少年气。他也才十八岁而已啊!却从来都是沉稳寡言的,他背负了太多,逼迫着自己成了世俗眼中的恶人。生在帝王之家,除了权力,他其实什么也得不到,他们谁都没有选择的权利。
勾心斗角,权谋算计,或许便是他的整个年少。
锦予想:她便陪他这最后一次,她自己也放肆这最后一次。将什么都抛下,什么都不想,就如同上一世他们初遇那般,眼中只有欢喜,哪里来的什么仇怨交织。
今夜,她喜欢付念迟这最后一次,便也当是全了自己上一世的遗愿……
长安城中万家灯火通明,长安街上,人群熙熙攘攘,男男女女携手同行,孩童们成群结队,嬉笑作乐。整条街上几乎布满了卖花灯的铺子,百式百样,各有千秋,总能引人情不自禁的停下脚步。
而锦予便在其中一家铺子前停住了脚步,她盯着铺面上那盏兔子形状的花灯,呆愣了半天。
上一世,锦予是去了宫宴的,而且去的很早,她没能有幸看到上元节的任何一场烟花,但遗憾之时,却又收到了她此生的第一盏花灯,那是付念迟送的。他还说:待到来年上元节,他陪她将剩下的都给补上,再看满城烟火。
可惜,那鹅绒般的风雪夜,让锦予终究也没能等到,他说的来年上元节。
而付念迟送给锦予的那盏花灯,便是此时她眼前的这盏兔子灯。
那铺子主人见锦予只看不动,便问道:“姑娘可是要买灯?”
锦予回过神来点了点头,看向身侧的人。她指着那盏兔子灯道:“付念迟,你给我买盏花灯可好?”
在上元节时,花灯是人们用来向自己倾慕之人表达心意用的,可付念迟也知道锦予此时是不喜欢他的,但他依旧毫不犹豫的买下了那盏花灯。付念迟想,或许锦予只是唯独喜欢那盏灯罢了,而她喜欢什么,他便给她什么。
“要点上吗?”付念迟一手提着那盏兔子灯,一手接过铺子主人递给他的火匣子。
锦予从付念迟手中接过那盏兔子灯,笑意温和:“不了,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若不点亮,那它便永不会灭。”
其实,锦予只是不敢点罢了。因为在上一世的上元节中,这盏兔子灯是付念迟专门买来向她表明心意用的,所以她知道这灯芯上是有句诗的。若灯一点,那诗便会映到灯纸上来,她怕付念迟看到后误会。
而那句诗是: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悦君兮君不知……